袁俊确实没有猜错,藏门前真有符箓,且在战斗中对唐七的魂技进行增幅,弥补了境界上的差距。X但那符箓并非狄墨所绘,而来自于唐七本人。
昨夜回来之后,走到门前他就已经预想到了今日的战斗。虽然仅仅从陆婉晚口中得知了袁俊的拿手魂技大概是哪些,可对于战斗步骤的推算,他却是丝毫不差的推演了出来。
而在真正的战斗之中,每当袁俊身上的魂脉开始流转之时,他又马上就识破了对应的魂技。加上叶家十二式对人体动作的预判,让他几乎次次都做到了后发制人。
这是相当奇怪的感觉,似乎有种洞悉修灵世界的感觉。
这种玄妙感觉的来源,唐七并没有找到。只是猜想可能与风炎留下的气运有关,至于能洞悉对方的魂技弱点,可能也是风炎的战斗经验在作怪吧。
与他战斗结束后,立即开始思考原因不同,众人皆是在为这预料之外的结果而兴奋。杂役出身的荣誉弟子能打败修灵二十年的核心弟子,这让他们对前途充满了希望。
“小哥哥,我好崇拜你。”陆婉晚走上前来,看着他,眯着眼睛笑道。
唐七在她脑门上敲了下,然后说道:“我准备加入神箭堂,参与堂战,到时候可是会和你打对手的哦。”
“好呀,那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陆婉晚对这话并不意外,自己所在的万剑冢如此对待他,被针对也是应该。
“看起来,你对万剑冢真是不够忠心呢。”唐七又弹了下她的脑门。
纤纤捂着额头,嘟着嘴说道:“什么嘛。他们确实太骄傲了,需要有人打碎他们可怜的骄傲,才能在即将……未来获得胜利!”
她似乎想说点什么,到了口边,却又吞了回去。
“好了,赶紧回去吧,这会儿你师父该在大发雷霆了。”唐七柔声对她说道,对于这个小妹妹,他一直有着兄长般的宠溺。
陆婉晚点点头,说道。“你也好好练习,堂战可没有时间给你在地面上绘制符箓。”说完之后,她狡黠的吐了下舌头,转身离开了藏峡谷。
“这小丫头,眼睛真毒啊。”唐七摇摇头,真准备转身回楼中,却被另外一个人叫住了。
“子奇师兄。”干净悦耳的女声。
唐七扭头往过去,看到正准备散去的人群里,纤纤带着歉意的笑容站在那里。
“师兄。”她走到了身前,白皙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我能请你吃饭吗?”
唐七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眉头微蹙的看着她。
“上次,真的不好意思。”纤纤接着说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就离开了。”
“哦,是这样啊。”揉着眉头,唐七大度的说道。“没事,那事情也不怪你。至于吃饭,那就算了吧。”
官道边丛林里的那个夜晚,他认为纤纤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神箭堂后山的事情,他认为纤纤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女孩儿了。到了现在,他对这个女孩儿的看法又改观了。
自己是杂役的时候,唯恐惹事上身。现在打赢了袁俊后,立马就贴了上来,这种势利女子,实在令人厌恶。
似乎是看到了他的表情,纤纤讪讪笑了下之后,接着说道:“子奇师兄不必如此,我也不是那种会献媚讨好核心弟子的人。况且,昨天我就通过了万剑冢核心弟子的考核,只是没有来得及更换衣裳。我仅仅是想表示下歉意。”
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唐七的表现而生气,反而是带着笑容,眼睛里带着亮光,清澈得能看到内心。
“好!”见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人看透了,而对方也并非是那种势利小人,唐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后答应了。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之后,纤纤就跟着人群离开了。等回到自己的小院中时,房中到有人在等候了。
看到那个人,她并没有觉得任何意外。舍身箭传回泣崖已经那么久了,如果信使还没有来的话,那肯定就是事情起了什么变化。
“家里还好吗?”坐下之后,她开口问道。
黑袍男子半跪在地上,恭声回答道:“回公主,家里一切都好。”
说完之后,他从怀里将舍身箭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其中的秘密,已经被参透了。确定那东西就在万剑冢之中,那两件事情要同时开始筹划了。”
“不急。”纤纤平静的说着,脸上带着笑容。“想要接近萧剑并不容易,他已经在万剑冢禁地呆了那么多年了,一直未曾出关。就算出来了,这样的人,我也未必就能拿下。”
“那……”黑袍男子露出面罩外的两只眼睛里,露出了疑惑。如果不能接近萧剑,进入万剑冢禁地就几乎没有可能了,又如何能找到那东西呢?
纤纤揉了下眉头。“好在我有了第二个选择,只是这个人的性格实在太过淡然,似乎经历过太多事情,有些让人无法琢磨。不过还好,至少是个直性格,不然还真不好办了。”
“公主英明。时间紧迫,那我就将消息带回去了。”黑袍男子说完,看到她点头应许之后,躬身消散了。
纤纤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些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想起了那日树屋里的情形,脸上露出了带着淡淡红晕的笑容。“还真是个傻瓜呢。”
……
泣崖并非是座悬崖,而是绵连万里的大山。
相传那里是神战的终结点,当日无数魔族人,被神殿军追到了大山之巅的悬崖处后,心知无法生还之下,他们选择了集体跳崖。那日之后,山崖之上,只要风声起,必然就能听到无数幽魂哭泣的声音,所以被人们称为泣崖。
也因为这个原因,南朝人几乎不进入泣崖的茫茫大山,总觉得里面太过诡异了。
山外有个小镇,名为巨木,它的房屋与名字一样普通,随意用些木头而搭建,简陋到只能遮风挡雨,风雨数十里腐蚀,木头已经发黑陈旧到有些腐味儿。似乎受到这环境的日日熏陶,镇中居民身上也有了这种味道。
这些居民都是以伐木为生,将巨大的树木砍倒之后,顺着滑道送到澜水。木头顺水漂到巨澜城,给镇上居民换来宝贵的食物和其它生活必需品。
除了在镇外驿站接收巨澜城送来的货物之外,他们几乎不和外面来往,甚至连经过镇上的人也从不关心。
这几日里,他们看着无数的黑甲军士从山中走来,在镇上褪掉带着块块黑斑与破洞的甲衣,换上整齐的黑袍之后,又消失在镇外。没人谈论黑甲军士从何而来,更没人去接触这些人,似乎将他们当成了不存在一般。
薛长经亲自跟着最后一队黑甲军士从山中出来后,看到天空中那两轮毒辣的太阳,不经有些眼眶湿润。差不多两年了,自己终于能再次看到阳光了。
“长老,我们走吧。”一名已经换上黑袍的青年走到他的身后,强压着似乎出自本能的骄傲,躬身说道。
他的袖子挽在手肘之上,手腕处有个淡墨色的钰字。而他的背上,捆着把三尺长剑,剑鞘黯然无光,却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当然,就算是走出了巨木镇,也不会有人觉得害怕,不寒而栗和害怕之间,还是有着差距。
南朝人尚武,几乎家家都藏剑,路上看到有人背着长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更何况,天下大小宗门的弟子,哪个不佩剑。
看到长老没有反应,他再次说道:“时间不早了,今日我们就该过澜水。”
薛长经点点头,回身看了下巨木镇。“这个门户,还真是选得好。秦玉啊,你还记得怎么来的这里吗?”
秦玉摇摇头,有些木然的回答道:“泣崖的人,不需要知道从何而来,又到哪里去。只需要战斗,不停息的战斗。”
“唉!”薛长经看着他,然后带着这些人消失在了镇外。
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城。按照计划上的时间表,等他们到达的时候,云起山脉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两者一前一后,不能有丝毫偏差。
“这天下,终于还是要变了。”风里,不知道飘来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