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折现(1 / 1)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眼前的一切纤毫毕现,五感像是挣脱了什么朦胧的枷锁,变得格外清晰敏感起来。

喻臻掀开毛毯,错开与殷炎对视的视线,伸手推车门。

双手明明是暖的,推车门时却像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他跨步而出,视线一寸寸扫过地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砖瓦,迈步向前,然后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应该是房间的地方,跪在地上开始清理废墟。

“在那里。”

殷炎靠近,弯腰抓住他的手,引他回头。

汽车旁边,几个老旧木箱堆在那里,上面满是灰尘痕迹,顶上还搁着一把桃木剑。

喻臻茫然地看着那些箱子,良久,身体一歪坐到地上,嘴唇颤动着就要哽咽出声,却又硬生生被他压下,低着看着膝盖下熟悉的道观地板,被殷炎抓着的手用力握成拳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你爷爷算到了你的一线生机,所以固执保持着这所道观的一砖一瓦,尽力讨好山神,用道观和自己的毕生修为,求得了你现在的平安。”

“喻臻,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若你向善,他救你便是大功德;若你平庸,他一生修为白费;若你作恶,他死后永不入轮回。”

“B市是此地龙脉所在,走吧,该离开了,你的路在那里。”

微凉的声音响在头顶,却又像是响在心里。

喻臻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慢慢仰头,红着眼眶看着殷炎始终表情平静的脸,哑声说道:“我想再去后山看看,还有村里……”

殷炎弯腰把他扶起来,抬手按住他的脑袋,轻轻拍了拍:“我陪你。”

道观塌得很彻底,连基本的房屋框架都没了,喻臻试图再从里面找出一些有用的旧物,却什么都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已经全被殷炎清了出来,没用的东西则彻底腐朽埋在了废墟下。

跨过废墟,喻臻循着小路上山,停在了那株曾在冬日开花开得灿烂的桃花树下。

“谢谢你,我会回来看你的。”

桃枝轻晃,像被风吹的,又像是错觉。

喻臻摸了摸树干,仰头望一眼已经找不到断枝的枝丫,勉强笑了笑,在心里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走向等在不远处的殷炎,没有回头。

下山后两人把旧箱子搬到了车里,绕路去村里墓地祭拜了一下喻爷爷,之后喻臻在征求过殷炎的同意后,拿着那张仇飞倩给的支票,找到村主任老黄,把支票交给了他。

“这个给您,您拿去修一修进村的路。还有,道观塌了,如果修路的钱还有剩余,就麻烦您请人清理一下道观废墟,免得有小孩子好奇去那玩,不小心摔了。这里是我存的一些花籽,都是些好养活的花,等废墟清理干净了,就洒点上去吧,也算是了了我给爷爷种个花田的愿望。”

“喻臻,你——”

“我得走了,朋友还等着我,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喻臻打断他的话,把支票塞他手里,朝他难看的笑了笑,然后后退一步朝他鞠了一躬,认真说道:“拜托了。”

黑色轿车离开了,老黄站在家门口,低头看看手里的支票,又遥遥看一眼道观的方向,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了一声长叹。

都说好人有好报……这大过年的,唉。

一路无言,直到汽车彻底离开大坞市的范围,喻臻才终于收回看着车窗外的视线,侧头说道:“支票上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殷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侧头看他一眼,十分认真的开着车。

喻臻于是也不再说话,再次侧头看向窗外,发现自己的视力是真的变好了,居然能清晰看到十字路口左侧马路几百米处停靠的一辆宝蓝色跑车,和车内正在激烈争吵的男女。

又是违章停车。

他收回视线,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宝蓝色是今年的热门色系吗?最近好像总是看到。

仇飞倩体检定的医院正是殷炎车祸后住的那一所,也是喻臻检查时去的那一所。

作为H省最好的三甲医院,在仇飞倩大把砸钱的情况下,一家人的体检进行得很顺利,检查结果出来得也很快,只不过因为殷炎刚出过车祸,所以他的检查项目要比其他人多几项,耽误了一点时间。

“精神科?”喻臻疑惑,侧头看向身边的殷炎:“你车祸伤到大脑神经了?”

没有,这具身体伤在五脏,和脑袋一点关系都没有。

殷炎摇头,回头看一眼假装无事的殷家人,迈步进了医生办公室。

仇飞倩预约的精神科医生是专家,检查询问得十分仔细,殷炎全程配合,然后适当透露了一点自己记忆有些断续模糊的情况。

“没什么大毛病,记忆模糊断续应该是受创后的应激反应,不用刻意回想,心态和精神全都放轻松,别太紧绷。”

医生安抚开口,表示殷炎没什么大毛病。

仇飞倩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对儿子突然放弃对韩雅的执念这件事有了一点猜测——大概是忘了吧。

看来这场车祸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让儿子忘了对韩雅的感情,因祸得福了!

“走!咱们今晚吃顿好的,就当是庆祝小炎痊愈了!”

心情大好的仇飞倩豪气挥手,意气风发地吩咐翁西平定饭店。

喻臻落后一步走在殷炎身侧,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记忆断续是怎么回事?你有原主的记忆?”

“一部分。”殷炎回答,牵住他的手,把他往身边拉了拉,嘱咐道:“看路。”

喻臻回头看一眼刚刚差点撞到他的路人,仰头朝殷炎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准备开口道谢,殷炎就突然松开他的手,往旁边跨了一大步,和他保持了礼貌距离。

“……”

喻臻把谢谢咽了回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和殷炎之间的距离,搓了搓衣袖上清理废墟时沾到的脏污,默默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他知道自己现在身上脏兮兮的有点狼狈,毕竟早上才在废墟里跪过,但殷炎也不用嫌弃得这么明显吧,要不是所有衣服全被一起埋在了废墟下,他早就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一股不太明显的郁闷情绪从对方那里传了过来,殷炎停步,看一眼低着头闷闷搓袖上脏污的喻臻,想起他刚刚仰头害羞微笑的模样,抬手按了按胸口,转身靠近,牵起他的手朝着等在车边的仇飞倩几人走去。

喻臻毫无防备,殷炎步子又迈得大,被牵得踉跄了两步才跟上他的节奏,茫然问道:“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

殷炎头也不回地回答,到车边后先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去,然后看向站在另一辆车旁边的家人,说道:“我带喻臻去转转,晚饭前回酒店。”

说完绕过车头进入驾驶座,不顾喻臻满头雾水的询问,点火起步,径直朝着记忆中商场的方向驶去。

被喷了一脸尾气的殷家人:“……”

“新婚嘛,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仇飞倩回神,无意义地调整了一下挎包的位置,看向旁边的老公儿子和管家,询问道:“那什么,我们也找个地方去转转?”

半个小时后,喻臻站在H省奢侈品商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表情空白:“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买东西。”殷炎回答,见他不动,直接伸臂揽住他的肩膀,等电梯开启后把他塞进去,看了下楼层指引,先按下了去往最顶层的按钮。

喻臻越发懵了。

买东西?买什么?还有,你自己有钱吗?难道你要花殷家的钱?

带着满脑子疑问和纠结,喻臻被殷炎带着进入了顶层的一家定制珠宝店,进入后殷炎熟门熟路的找来负责人,简单交谈后拿出一直没怎么动用的属于原主的手机往外打了个电话,之后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雕花小木盒递给了店铺负责人。

负责人小心捧着木盒拐入了内室,殷炎和喻臻则被其他工作人员引到了休息室喝茶等候。

喻臻被殷炎刚刚展露出的典型上流贵少爷作风震得言语不能,等工作人员离开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刚刚给谁打的电话?还有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哪里来的,你想干什么?”

“给这家店的老板打的电话,拜托他把盒子里的东西折现,放心,东西是我自己的,只稍微动用了一下殷家的人脉。”

殷炎回答,又是一脸平静的“仙气”模样。

原来是在变卖东西折现。

喻臻放了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刚准备喝点茶压压惊,想到什么,又猛地朝殷炎看去,坐起身问道:“等等,你自己的东西?你身体都是别人的,哪来的你自己的东西?”

殷炎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戴着戒指的手伸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捻动,一颗碧绿色发着微光的丸子突然凭空出现在了他掌心,散发出一阵诱人清香。

喻臻瞪眼,张着嘴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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