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如此便出了门,一路走走转转,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下来。从那个地方回来,惊鸿带着月韵在隐国的夜市中闲逛,买了许多别致的小玩意,月韵十分开心。
经过一片人际罕至的小巷时,惊鸿忽觉耳边一阵不同寻常的微风吹过,一手将月韵推开,另一手已将玉骨扇打开,挡住了那人的兵器。那人见一击不成,便出第二招,还未出手便觉颈间一凉,这便是他最后的感觉了。
惊鸿的玉骨扇划过那人颈间却并未收回,径直向一旁的暗处飞去,月韵正疑惑着,那暗处便传来了“扑通”两声,是两个人倒地的声音。
“大人好厉害!”月韵从未见过莫玄清出手,原是一直不信他会什么武功,此番见了,倒真是吃了一惊。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惊鸿收了扇子,便向前走去。
可还未走上几步,面前便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在黑暗的小巷中,竟是连身影也看不真切。
惊鸿一手将月韵护在身后,轻声道:“他们要杀的是我,快走。”
“我不会走的。”月韵听了,反倒从惊鸿身后走上去,与他并排站着,坚定的道:“大人对我有恩,我怎么能把大人一个人留在这里。”
惊鸿皱皱眉,正要开口,对面的黑衣人便冲了过来。她掷出玉骨扇,所过之处,两侧的黑衣人顿时倒下。月韵也拿出鞭子,全力对付那群黑衣人。二人一左一右,配合得十分默契。这些人武功并不高,很快,那些黑衣人便不剩几个了。
惊鸿见一人要跑,手中玉骨扇便伤了他的腿,那人身子一歪便扑倒在地。在起身时,惊鸿已出现在他面前。见任务完不成,又要被擒,那人便要咬碎毒牙自尽,可还未得逞,惊鸿手一动,那人的下巴便脱了臼。
“你是谁派来的?”惊鸿从袖中拿出纸来,铺在那人面前。
那人见状,只将头一扭,不理会她。
惊鸿见了也不急,只道:“没关系,这样本相将你送给刑部的同僚便是了。”说着,便抽出那人的腰带,将他捆了个结实,又在他嘴中塞了一块布。
做好之后,她对月韵报以歉意的一笑道:“楚姑娘,真是抱歉。”
“没关系,我回去等大人。”说着,行了礼便准备走了。
惊鸿见她走了,便准备将带着那人离开。正要转身,忽然听到身后有些细微的声响,回过头才发现,原本认为已经死了的一个黑衣人竟还活着,正挣扎着拿起手中的刀向她们的方向掷来,可月韵却丝毫没有发现。
“月韵,小心!”未来得及反应,惊鸿便向月韵冲了过去,一手圈住她的腰带她离开危险地带,一手持玉骨扇令那柄刀硬生生的停住了,手一转,那刀便转了个方向,径直向掷出这柄刀的人而去,直直的穿透了心脏。
“没事吧。”确定人确实已死之后,惊鸿才出声询问月韵的状况。可一转头,便见月韵一脸吃惊的看着她,也不知是怎么了。惊鸿想了想,才发现自己还圈在月韵腰上的手,忙收回手,向旁边退了一步。
“我先走了。”月韵像是忽然回过了神,说完转身便走。可还没走出两步,她又忽然回头道:“大人以后叫我月韵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惊鸿一时间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虽说这样看来,距离夏隐所说的目标像是更近了一步,可是,她心里的不安和愧疚也就更多了一分。
之前被绑了的人趁着空档便跑,只因为腿部有伤,所以跑不快,惊鸿很快便追上了。她将那人送进刑部,将今晚的事情讲了后便离开了。之后发生的事,不过是各种刑罚的上演,惊鸿实在没有这种爱好,或者说心中仍有不忍,便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停留一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宫,见了夏隐,也无其他事,便将今晚的事说了。不过惊鸿这段日做奸臣,害了不少人,自然也会有不少仇家,有人追杀确实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他们也并未过多在意,夏隐只提醒惊鸿更加小心些。
“再过几天,那个人便会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丞相府门口,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夏隐听了惊鸿的叙述问道。
“我知道。”惊鸿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直视夏隐的眼睛小心的问道:“师兄答应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吧?”
“你不相信我么?”夏隐说这话,面上却没一点表情,惊鸿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想着自己这么问,怕是让夏隐误会了,忙道:“我当然相信师兄。”
看夏隐面上还是没有变化,她想了一下道:“我今日不回去了,留在这陪师兄如何?”
“你是不想见到若伶吧。”夏隐连头也不抬的道。
“师兄,你知道的太多了。”惊鸿挤着夏隐在他身边坐下。
夏隐终于笑了,转头看了看她,便将手中的笔放进惊鸿手里,道:“如此,这些奏折便劳烦丞相了。”他说着,便起身向寝殿走去。只留惊鸿一人还在原地喊着什么“我可是奸臣”的话。
“大人,我为你画张相可好?”月韵在院中摆了张桌子,铺好了纸,对着正在树下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惊鸿道。
“嗯?”惊鸿被她叫醒了,半眯着眼看了看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月韵,笑道:“好。”
月韵便得意提起笔,细细打量着惊鸿,略一思忖便下了笔。
看着月韵认真作画的样子,惊鸿便仿佛回到的她们初到朔月阁的时候,月韵和琪儿的画工都还算不错,可偏偏自己的画工差的怎么也拿不出手,后来苦练琴技,也是因为想着琴棋书画这四样,怎么也得练出一样。只是这方面,自己怕是真不如她们。
惊鸿看着她,想着她是在画自己,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便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月韵画的不慢,只是即使这样,惊鸿的大半个身子也有些麻木了。
惊鸿看她停了笔,知道是画完了,便换了个姿势,正要站起身来,却忽见月韵看着她刚画好的画发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忙上前去看,这一看,顿时震惊的如五雷轰顶,不知如何是好。
那画上画的,正是她,叶惊鸿的脸!
在最初的空白之后,惊鸿脑中浮现出许多可能,第一个便是月韵是认出自己来了,用这张画来暗示自己吗?一瞬间便慌乱起来,她虽然从见到月韵的那一刻便时刻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害怕月韵发现自己就是叶惊鸿,可如果她真的发现了,自己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惊鸿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的看着月韵的侧脸,想着或许能看出些什么。月韵也许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也许她只是在画的时候和自己一样,想起了之前在朔月阁时候的事?
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绪,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你怎么将我画成了一个女子?”
话音未落,月韵便转过头看向惊鸿,她心中顿时一惊,但还是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画上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自说自话的道:“难不成这就是你以前所提到过的那位可能在隐国的朋友?”
惊鸿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妥当,有没有什么漏洞。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是有人闯进了丞相府,惊鸿正要问,商叔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商叔,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忽然来了一位姑娘,说是要见相爷,不让她进就大喊大叫寻死觅活的,拦都拦不住。”商叔说着,向惊鸿使了个眼色。
惊鸿方才被那张画惊得还没缓过来,一时没想明白那是怎么了,一见商叔使眼色,便顿时明白了。侧头打量了月韵一眼,见她低头看看着那画,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所说之事,叹了口气便道:“带我去看看。”说着,她便与商叔一同走了。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离开时候,一滴眼泪,从月韵眼中划过脸颊,滴落在那张画上。
惊鸿见到了那位姑娘,果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演的十分卖力。她丝毫没有感觉出现在这时是什么合适的时候,也没想明白夏隐挑了这么个时候让这人来,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可不管怎么说,人来了,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是你?”惊鸿皱了皱眉,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人。
“相爷,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那位姑娘一听见她的声音,便扑上来拉住她的衣摆。
惊鸿扫了周围人一眼,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统统低下头去不看她们。
她蹲下身去,手持玉骨扇挑起了那位姑娘的下巴,在她脸上打量了几圈,微微摇摇头道:“你怎么成了这样,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相爷,我只是急着来找您,才没有打扮好,我……”那位姑娘慌忙的解释着。
惊鸿摆手打断了她,站起身来,将她全身打量一遍,似是还算满意,便侧过头对商叔道:“带她下去梳洗打扮。”说完,商叔便吩咐了侍女带那位姑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