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隐国丞相莫玄清,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惊鸿道:“他不会认出我的。”
又是一阵沉默,但夏隐终究还是点了头。
惊鸿笑了笑,伸手拉住夏隐的胳膊,将他拉起来,便向寝殿走去。
“去哪里?”夏隐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问道:“奏折还没有处理完。”
“师兄,那些明君做的事,现在就不用做了吧,该是和我这个宠臣玩乐才是。”惊鸿转过头看着他笑道。
转眼间便走到了寝殿,惊鸿拉着他便去启动那机关,转眼间二人便到了影园。
“师兄,你等我一下。”惊鸿说着,便向小楼跑去,不一会走出来时,她已然恢复了女装,穿的正是那日月韵所见的红衣。
她跑到夏隐面前,伸手便将他的面具扯下来,笑道:“师兄也去换身衣服吧,这龙袍可衬不出你容貌、气质半分来。”
夏隐也笑笑,道一声好,便也进了那座小楼。
普通平淡的白衣穿在他身上竟也是极美的,让人移不开眼。走在已经开了的梅花间,那梅花也显不出半点颜色了,仿佛光彩全在他一人身上。
惊鸿即使见过很多次,也不由得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走到面前。
“师兄。”惊鸿回过神来,笑道:“我的舞虽然是在朔月阁学的,可师兄是没见过的吧。如此,我为你舞一曲如何?”
夏隐一笑:“如此甚好。”说着,便又回到屋中取了琴来。
梅林中,红衣飞舞,那盛开了的梅花带着点点冰晶,似乎不甘失色一般的也在她身旁竭尽全力的散发出光彩,却终是比不过那袭红衣,只得落入红尘中去。
那琴音极美,却又极淡,却又摄人心魄,仿佛这天地间其他声响已不复存在,唯有这琴声,丝丝缕缕浸入心间,漫入全身。却是如上瘾一般的舒畅,再不想见其他。
一琴一舞,不是极致却更极致,只是唯此一次,从此不会再有。
“你现在是谁?”
“我是莫玄清,师兄难道不是轩澈帝?”
“我不是轩澈帝,你也不是莫玄清。”
“为何,莫不是因为容貌?”
“有这张脸,你是莫玄清,没有便不是,我亦如此。”
“不过是张面具罢了,我便是他,他便是我,有何不是?”
“没有这张脸,你做不成他。”
“没有这张脸,我亦做的成他。”惊鸿抬起头,看着夏隐的眼睛道:“我莫玄清从出生到死去,短短一年便是一生,心中唯有轩澈帝一人,此心随身死消散于天地中而至,此后永不复存在。”
夏隐看着她,看了许久也未曾移开,却终是没有开口说一字,起身捧起那琴便转身走了,也不曾回头再去看一眼。
有些事,容不得一丝心软,因为,他不相信这世间有人可以做到这般决绝,即使是他,也是做不到的。
胜败本在一念之间,何况是原本便一心求败的隐国。只两日时间,隐国便节节败退,最后竟是一败涂地,可这却是在夏隐意料之中的。
可这一下,那班朝臣便又开始不停地上谏,出各种主意,想各种办法来减少损失。减少些损失确实是夏隐想要的,于是他便提出了向南陵派使者之事。
方才还一片议论之声的堂下却在夏隐说出这句话之后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站出来应了这份差事,也其实怪得很,若说打仗都不似这般困难。
惊鸿看了周围全都低着头看地的朝臣,便慢慢走出来,对夏隐道:“臣愿前往。”
此话一出,众臣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不一门心思的看着地了。
“皇上,丞相大人乃朝中栋梁,不可涉险啊。”景昀忽然站出来反对,确是让众臣吃了一惊,连夏隐都转过头看着他。
景昀侧过头看着惊鸿,她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常,可嘴唇却是毫无血色。今日在见她走过来的时候,她的脚步都有些不稳,前两日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上,怕是又病了吧。
他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夏隐,心中想着:惊鸿这两日也没回丞相府,是和皇上和好了吧。如今惊鸿病了,皇上如何也不会让她去南陵的。她这次站出来,是因为没有人肯去,身为丞相才不得不站出来的吗,如果是这样……
他抬起头,对夏隐道:“皇上,臣愿前往南陵,代表隐国与南陵商谈。”
夏隐虽说是答应了惊鸿,让她去见宗辰的,可那晚惊鸿大概是在外面站的时间太久了,本就没有好完全的风寒又加重了。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躺了两日,今日才清醒些,此时去南陵确实不好。如今也有人愿意去,不如此次便让景昀去了。
正要开口,忽然见惊鸿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期许。
“皇上,此次还是臣前往为宜。臣定不负众望,谈出一个好的结果来。”你答应我的,一定要让我去。
景昀还想说什么,却被夏隐一挥手制止了。他看了看惊鸿,道:“此次便由丞相去吧,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臣遵旨。”惊鸿说完,便行了个礼准退回原地。景昀见状也无法再说什么了,可现在的状况,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夏隐与惊鸿的关系,似乎不像是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之后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要事,便退了朝。
惊鸿慢慢的向殿外走去,她几日没有回丞相府了,去见宗辰之前还是要回去一趟的。就那样走着,也不看路,忽的便感觉眼前一暗,紧接着便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还未抬头看清那人是谁,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摔倒,还多亏了那人伸手扶住了她。
她觉得清醒些了,却是挣扎了几下才站起身来,这才看到方才撞到的是景昀。
“玄清,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去见慕容宗辰呢?”景昀实在不明白,惊鸿明明病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还一定要坚持去南陵,夏隐竟然还同意了。
“我没事。”惊鸿站直了身体,对景昀道:“慕容宗辰不是什么麻烦的角色,此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惊鸿说完便想离开。
景昀想着她的话,见她要走,心中忽然冒出的念头便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认识慕容宗辰?”这句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冲动。
惊鸿听到这话愣了愣,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认识。”惊鸿没有转过身来,说完便走了。
景昀原本便觉得惊鸿和夏隐的关系不简单,甚至有可能自己自以为知道的比其他人多的那一部分也只是冰山一角,或者根本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样子。而如今慕容宗辰的忽然出现,或许也和他们有着一些联系。可究竟是什么,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惊鸿回到了丞相府,府中所有人早已习惯了惊鸿许久不露面的事情,见她回来了,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唯独月韵,几日未见他,难免有些担心,问了府中的人,却都是习以为常,只道一句大概是在宫里吧。
如今见着惊鸿回来,月韵十分高兴,这府里没有熟人,自己一人着实闷得很。
“大人可算回来了。”月韵给她倒了一杯茶。
惊鸿对他笑笑,正要开口,商叔便走进来道:“东西都已打点好,大人是否要去看看。”
“商叔做事本相放心,就不去看了。”惊鸿咳了几声,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
“大人何时启程?”
“一个时辰之后。”
商叔听闻,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大人要去哪里?”月韵见商叔走了才开口问。
“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至多三五日便可回来。”惊鸿说着,又咳了几声,忙抿了口茶。
月韵点点头,她知道惊鸿是丞相,自然许多事是不能告诉她的,便也不再问,又给她倒了些茶。
“大人,门外来了一些人,说是皇上派来的。”门房忽然跑进来。
“让他们去正堂。”惊鸿说完便站起身来,对月韵微微一点头,便走了出去。
月韵知道他们或许是有什么要是要谈,自己是不该知道的。反正最近宗辰也没再过他什么指令,她也没必要去打探这些消息。索性不管这些事,想着她便走出了屋子,准备四处逛逛。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处从未来过的地方,此处杂草丛生,像是许多年都未曾有人经过的样子。前面的是一道门,门上上了锁,锁上也结了蜘蛛网,看样子起码有半年没动过了。
这扇门后是什么地方?这扇门后是丞相府的地方还是外面?
她小心的走到门前,试着推了推,不出意料的根本推不动。抬头看了看上面高度,感觉以自己的轻功,自己是可以飞过去的。正想着飞过去看看,却又忽然犹豫了,这地方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这门上上了锁,明摆着是不想让人通过的,自己这样做,岂不是太失礼了。
“你是谁,那个地方是不能进的!”月韵正犹豫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呵斥,忙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就在那一霎,一声轻笑在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