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慢慢地驶出海天相连的盛夏,终究回到了冰凉的世界。
洁白的空气里,飞舞着细雪。
正是最清凉,也最寂寞的时候。
每个人都披了件袄子,围坐在炉边,只有不经世事的耿鱼儿冻得寒怯。
耿鱼儿简直冻得要打抖。耿鱼儿还实在没有在天寒地冻里的生活。
船主人将自己红色的围巾给其披上,然后才说。
“你等一等我。”
随后,就为其找来一床棉褥,把整个人都卷入了其中。
耿鱼儿还未曾来得及说谢谢,船主人又将一壶暖茶递到了手边,其用双手捧过,随即就有暖流从掌心一点点涓涓向着心房涌送。
直到把耿鱼儿照顾妥,船主人才回头,于是见到一众人的眸光转动。
众人出生入死过后,好不容易有了平静的时候,仿佛除了薛岐,都撑大的眼睛来看两人的互动。
耿鱼儿当然也看到了自己正被别人盯着。
以往在赌坊里,耿鱼儿也被嘈杂的人围看过,却还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青涩,脸蛋还没有羞红,已经是不错。
船主人道。
“你们看够了没有?”
一向活泼的穆羽蓉当然会吐吐舌头。
紧接着所有人的好奇心便有聚在了船主人这头。
简直所有人都以为穆羽蓉会最先开口,所以这一次所有人都错。
最迫切的,最急不可待的,是他。
他道。
“莫非,你就是李……”
船主并不隐瞒。
“我是李拓。”
他虽然不喜欢杀人行当,但毕竟身在其中逾十三四年之久,实在听过了太多传说,一半,都来自李拓。如今能够亲眼得见,竟让他都蓦地抖动。
在李拓面前,他总算是像活着。
见识过他冷静的人都在诧异他的狂热。
却只有孟卿衣和薛岐同他一样表现出惊愕。
孟卿衣甚至是恭敬地问道。
“方才地窟,李先生莫非也在?”
你们都了解孟卿衣,知道其一向胡乱,竟对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直呼“先生”,此间的重视,当然非同一般。
李拓轻微声道。
“倒是和寇文占在一块。”
孟卿衣感叹道。
“难怪寇文占不曾有动作,原来是被李先生阻拦。”
随后,则又是眉头轻动,不解地道。
“只是李先生和我实属不同帮派,李先生何故要助我?”
李拓道。
“无论墨雨堂,抑或引君坊,于我个人总是非敌非友。别人以为我是夹马道中人,严格来说,当然是错。”
孟卿衣也有弄不懂的时候。
“哦?”
这时候,倒是谢乌衣出声,帮其解释说。
“其实就只有萧云乱一人可差遣李兄。”
李拓笑着摇头。
“说不上什么差遣服从。不过是萧先生助我,而我亦作为萧先生的一种威慑罢了。”
薛岐则阴恻恻地道。
“这么说,江湖里的传闻没有错。”
李拓道。
“什么传闻?”
薛岐道。
“倘若有人敢对萧云乱出手,不论成功与否,你对这些人的追杀都会不死不休。”
李拓和薛岐对望,一字字地道。
“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