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如何就能肯定他会在三天后知悉那个组织的位置?
连他也难以置信。
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纪先生的笑容太过笃定,就好像雨过后一定会天晴一样的笃定。
他还想说什么,纪先生却缓缓站起身来。
近距离看上去,这个老人已和残烛无有二般,倘若不是通晓天底下的各种奇闻异事,眼光投来都难。
可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老人,却在龙蛇混杂的渝城开张了一个不小的生意。
委实是做到了三“虽”,才渐渐有了自己的余地。
“第一,虽得过连余殇的护庇,却从来不向任何一方势力斜倾。”
纪先生正是做到了第一点,才让自己生长在墨雨堂、引君坊、夹马道的狭缝里。三个帮派固然也有探听消息的渠道,一旦不如人意,也都会向其咨询。
这时候,纪先生就会向这些人出起哑谜,反正答案就在谜底里,率先猜着的人,就能领先其余。
也是如此做法,才让人将心思放在解谜上,而不是逼迫自己。
“第二,虽知悉天下事情,却绝不制谋定略,只卖消息。”
无论是哪里,无论什么事情,知道得越多,越有利。
纪先生简直是天底下知道得最多的人,纪先生却很小心。
从来不利用消息为任何人出谋划策,也从来只顾及自己的买卖生意。
如此胸怀无志,才不会遭人惦嫉。
“第三,虽对一人有百害,却对百人有一利。”
要杀纪先生的人,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连。
只要有秘密,都恨不得将纪先生抽筋剥皮。
可世上有藏宝的人,自然就有挖宝的人。
有人为了掩盖秘密要杀其,就会有人因为揭露秘密要救其。
这一点纪先生向来把握得很好,何况也有连余殇的包庇,才落得一身自在轻游。
站起身的纪先生将钱袋子系了系,看了一天戏的工夫,就有一千多两的现银。
即便是最灵光的商人,也和纪先生不能比。
然后纪先生向穆羽蓉道。
“闺女,你爹的身体可还行?”
穆羽蓉立刻来了好奇,道。
“您还认识我爹?”
纪先生道。
“也是老相识了哩。”
“若是被穆胡子知道你来了渝城,肯定要吹胡子瞪眼睛。”
穆羽蓉失笑。
便是在家里,爹爹对自己的髯须也是顾及得紧。
连日常琐事纪先生都能知道,不是老友如何行?
穆羽蓉道。
“我却没听爹爹提起过您。”
纪先生思想了一下,道。
“我和你爹一别,也有三十几年,那时候,你二哥不过将将出生,你还在娘胎肚子里。这么些年不着面,如何能把我说起。”
穆羽蓉连忙道。
“既然您是我爹爹的老友,来到了您的宝地,怎么能不好好照料一下您的小侄女?”
纪先生“嘻嘻”一笑,道。
“果然是父女,顺杆子就爬,一模一样哩。”
穆羽蓉喜笑颜开,一把也挽住纪先生的臂弯来,道。
“我们今晨才刚到这里,立刻就来看您,现在五脏庙呀,实在很吃紧。”
纪先生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呼喝道。
“好,好,好。”
“这一顿,我们就到天府楼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