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想了想，直接拨打许江的大哥大：“你暂时带着你的人出去躲一躲，没事儿再回来。”
许江的口气很冷淡：“没有必要，我把事情办得很稳妥，请军哥放心。”
小军用同样的口气说：“我说，你带着你的人出去躲一躲。”
许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口气依然冷淡：“军哥是不是要重新安排人来市场？”
小军一怔，这小子这么敏感？一笑：“你可真够小心的……呵呵，怎么会呢？我这是在为你考虑呢。”
“军哥，你不用为我考虑，这样的事情我在东北的时候办过很多次，我拍着胸脯跟你说，没事儿。”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那边不出事儿，我这边可以让李老板出面，那个色鬼不敢乱说。”
“我明白。”许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派人跟去了医院，我让人告诉这个瘪犊子，敢乱说就杀他的全家。”
“很好……这样吧，你听我的，”小军顿了顿，开口说，“百密一疏这个词你知道吧？你应该提前找好顶缸的……”
“军哥，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说了，没事儿。”
小军的眉头皱得就像一座小山：“许江，你听着，你不要以为这是在给我个人办事儿，我提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是腾龙公司的人，既然你吃着腾龙公司的饭，就该为腾龙公司出力。还有，刚才你怀疑我想要重新安排人去市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这个打算。”
许江的口气一下子柔和起来：“军哥，我想多了……军哥，请你相信我，我还是那句话，我生死你的人，死是……”
小军猛地打断了他：“别跟我提死这个字！”
许江“哦哦”两声，笑了：“军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了……”一顿，“我能提点儿小小的要求吗？”
小军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别那么客气，有事儿直接说。”
“我想跟你签个合同，我要承包咱们公司设在批发市场的这个‘管理中心’，这样对公司，对我和我的兄弟都好。”
“呵，还他妈管理中心呢……”小军笑了笑，“管理市场的有政府部门，咱们算哪根葱？”
“军哥，你别扯话题……真的，我真的很想承包这个部门。”
“怎么承包？那边连个章程都没有，你承包个屌毛呀……算了，说说你的意思吧。”
“我每月上缴两万，其他的，公司不要限制。”
“你等等……”小军想，市场那边很快就要走上正轨了，政府是不会眼看着那帮人在那儿胡作非为的，既然你提出来，正好我撒手，反正那边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了……在心里一算，即便是名称不叫管理中心，但是那边有人，随便起个批发部的名字，暗地里还是干着那些以前的“营生”，总归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不行，我不能放手。小军刚要开口回绝，转念一想，暂时让许江呆在那儿也行，我这边继续让肖卫东“活动”着，能控制他们就控制他们，不能控制就先这么糊弄着，一旦许江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撵他走也不迟。
“想好了吗，军哥？”许江在那边催促。
“行。”小军就说了一个字。
“军哥是个爽快人！咱们就这样口头说定了，还是写在纸上？”
“不用那么正经，”小军微微一笑，“咱们都是男人。”
“谢谢军哥……”许江嗓音畅快地笑了几声，刚要再说什么，小军挂了电话。
“哈！逮着你啦——”外面响起一声比女人还尖的叫唤，小军以为是胡金，拉开门，一下子愣在那里。
站在门口的人是单飞。单飞似乎喝了不少酒，上身倚在门框上，两腿打晃：“军哥，你想我吗？”
小军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拽进来，探出头去看了看，关紧门，猛地捅了单飞的胸脯一拳：“你还活着？”
单飞挨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着胸口咳嗽：“军，军哥……你还这么有劲啊……”
小军过来，用力抱了单飞一下：“大飞，你还硬朗着就好……全发呢？”
单飞推开小军，伸手来摸桌子上的酒瓶子：“全发在郑州，跟着金哥……”用牙咬开瓶盖，刚要喝，被小军夺了下来。
“金哥是谁？”
“我在大连的时候跟着哈尔滨大哥认识的一个大哥……他出事儿了，我们陪着他，他现在很需要我们，非常需要……”
“就这么简单？”小军盯着单飞的眼睛，声音低沉地问，“你们是不是在给人家当小弟？”
“对，当小弟……马仔，就是马仔的意思……金哥当年对我不薄，他出事儿了我不会不管，就这样。”
“他是在跑路还是在领着你们干些别的？说实话。”
“他在领着我们发财呢……”单飞抢过小军手里的烟，大口地抽，“我昨天就回来了，本来想一早就走，不想打扰你……可是胡金昨天夜里跟我说了咱们这边的一些事儿，我决定暂时不走了，我想先帮你处理处理那些难办的事儿再走……军哥你先别插话，是这样，金哥现在有家不能回，他犯了人命案子，估计一辈子也回不去了。可是在外面游荡，没有钱不行。上次他跟我联系，我把我的钱全给他了，我就没钱了。我给胡金打电话，让他给我打点儿钱，也许他忙，没打，这时候金哥让我到杭州去找他，我带着全发去了，我们抢了一个加油站……后来我们到了郑州，那边有个金店位置不错……我们还发现一个小储蓄所的位置也很好。我回来拿枪，金哥说，办这事儿没有真家伙不行，我就回来了。胡金说他那儿没有枪，让我找你……其实我真的不想在这些事儿上麻烦你，我怕以后出事儿连累到你……后来，胡金说，你和小满哥打了一个叫磙子的，磙子不是一般的人，有可能在寻找机会报复……我想起来了，当初你想让我处理磙子和大磊，这事儿我帮你办……”
“你说得太乱了，”小军打断了单飞，“磙子和大磊已经‘尿’了，这事儿不需要你管。”
“军哥你别把事儿想得那么简单，我打听过，这两个人跟以前咱们砸的那些迷汉不一样……”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他们早就从这块地面上滚蛋了！”
“人家就永远不回来了？别叨叨了，我知道他们会躲在哪儿，在济南的时候我就留心过，这事儿我来处理。”
“娘的，我算是说不过你了……”小军想了想，这样也行，反正单飞已经不属于正常人了，愿办就办吧。
“所以我说，暂时我就不走了，处理完磙子再说。”
“你必须走！道理我就不说了……既然你能找到磙子，在哪儿办他们不是办？”
“也好，我离开……”单飞低下了头，“在这期间，你当心着点儿。”
“我知道。”
“还有就是，胡金说你们处理了纪大呼隆，小春砍了纪大呼隆的手……”单飞顿住，抬起头，怏怏地哼了一声，“妈了个×的，小春能办什么俊秀营生？纯属拉屎不擦屁股……军哥，你们收留小春这事儿我就不参言了，既然他已经来了，就属于咱们的人。咱们的人惹了事儿，咱们就得处理。所以我说，纪大呼隆这事儿我也来帮小春把屁股擦干净。你别怪我多嘴，纪大呼隆既然已经受了伤，他是不可能那么痛快就把自己的生意让给咱们的，我再给他紧上一扣，让他彻底服帖……我都想好了，我去见他，他肯定知道我的现状，弄死他白弄死他……”
“大飞，不吹牛逼你会死是吧？”小军笑了，“纪大呼隆的汽车行已经被我承包了，我已经安排人过去经营了。”
“真的？”单飞瞪了一会儿眼，怏怏地摆了一下手，“操，这年头还真有迷汉这种动物存在呢……”
“胡金给你钱了没有？”
“给了，”单飞拍了拍屁股兜，“一万……军哥你别埋怨胡金小气，我要的就是一万，多了没用。”
“好吧……”小军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你觉得你和全发跟着金哥这样‘作’下去，有意思？”
“意思？你看我现在这种状态……”单飞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迅速调整成坚毅，“没意思也就这么着了！”
“那我就不好说什么了……记住，办事儿的时候当心点儿，能不伤人尽量别伤人，感觉不好赶紧跑。”
“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的，军哥你放心。”
“我觉得你应该让全发回来呢，他没有人命背在身上，跟你们不一样。”
“我劝过他，他不听，他喜欢跟着我在外面流浪，他说他觉得这样挺好玩……”
“妈的，好玩个**……等他感觉不好玩的时候，什么也晚了……”小军摸一把单飞的肩膀，站起来，出门招呼服务员上菜，回来坐下，蔫蔫地摇了摇头，“大飞，我觉得你还是得出国，总这样下去早晚是个监狱的‘口子’……知道我为什么不说那个字吗？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