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位黑脸汉子，“还记得我吗，盛世豪情集团的黑爷。品书网”
“你当然记得。”那汉子一脸鄙夷，“那是第一次杀人对吗？你捏碎我喉结的时候，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惊慌。大老爷们儿，怕什么！多杀几个就好了，看你现在……啧啧啧，俨然已经是个屠夫。我死了倒没什么，可惜了我老婆，失去靠山，被迫做了鸡……后来我两个女儿也跟着做了鸡，整天被万人骑，都是托你的福啊！”
第二人补位上前，未开口先鞠了个躬。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脸海风吹出的酱色，“呵呵，你还记得我。我们相遇那天，我和码头帮结了梁子。我看得出，你有能力摆平那一切，不过你始终没有出手……算了，都过去了。我最终难逃报复，尸体被扔进了蟹坑——哦，就是咱俩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海穴子。呵呵，你千万别内疚，该吃吃，该喝喝。江湖事，谁又说得清呢……这都是命啊！”
只留下张口结舌的杜远，面对第三人……
杜博士的声音依旧冷漠，“你又跑到高丽做什么？好好地待在绵阳得了，多陪陪你奶奶。你妈不是跟你回去了吗？你们已经如意了，知足吧。可怜的人类……仅仅满足于温饱，根本不清楚生命的意义，又何谈使命？更遑论抗争！以后别说你认识我，也别再来炼狱找我……净给我添麻烦。”
只留下失魂落魄的杜远，呆呆站在那里，一帧帧回味刚刚每一幅画面。
修真，真刺激……他望了望自己的双手，似乎那里沾满了洗不掉的鲜血，他使劲搓了又搓，搓不掉？继续搓！
三个人被点破心中沉疴，均自失魂落魄。他们没有注意到，这片灰色迷雾正在慢慢收紧，像一只尖牙暗藏的牢笼，即将把他们一网打尽。
一声毫不做作的咳嗽打破了沉默。呸！一口老痰吐了出来。
一个声音悠然响起，“诸位，醒醒。这里是幻境。”
法海和止正也是一样，干脆都没理会来者，兀自继续扪心忏悔着。
“好吧……此刻硬把你们拉出来，怕是要要伤了脑干。”
灰雾深处一声轻笑，倏然一收。
天还是那片天，脚下依旧是浮冰。
她手中捏着那面梳妆镜，翻来覆去把玩。
“没怎么，他们自己失了魂，我暂时捡起来收进镜中。”狐音甜得腻人。
玉藻前面带惊喜，“阿郁呦，我就知道，你这老姜才是妙人儿。闷骚闷骚的，活儿一定好的不得了！只是不知——”她一双含春杏眼朝裴旻下身轻瞭，“器大不大？”
裴旻却面不改色，轻言：“一试便知。”
“没错。”裴旻点点头，“四人当中，我的确是杀人最多的那个。天朝与大唐，一生两世，刀下亡灵合计三千七百四十一人。不敢说没有错杀、误杀、枉杀。但，我从未生悔意。
玉藻前缓缓收起轻薄之色，略有所思，“这么说，你也信奉‘黑暗丛林法则’咯？那可是是我们妖族的立族之本呢！不如，我引介你加入妖族，以你的身手，做个妖尊绰绰有余。从此你我双宿双栖，岂不妙哉？需知，大天狗已然陨落，扶桑神使之职正虚位以待——难道你不动心？”
那九尾狐见裴旻不语，觉得有戏，继而趁热打铁，“不要嫌弃扶桑列岛太小。我也是出自天朝故土，这才真心拉你一把。老乡之间好说话嘛。入得妖族，天下尽可去得，世界对我们而言很小。并且终归是我们的……”
“谢谢你的时间。我状态欠佳，但已经吸足了这口气，咱们可以一战。”
于是不再多言，七根长尾赫然翻卷，齐齐朝前翘起，这次没有脱体射出，而是勃然变大变长，形同巨型深海章鱼的触角，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抽击而来！
空气中仿佛开动了一个巨大的涡轮发动机。
七条尾巴到了，合围之下，如同一只蓬松的白色牢笼，向他身躯猛力抽打！
七条狐尾随机应变，全部倒勾起来，用顶端向他后背狠狠顶去！
裴旻脸上瞬间爆出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青紫经络错综在一起，十分骇人。借着这股大力，伤上加伤的他向前一扑——
湖畔的风突然小了，由呜呜转成咻咻。
自打伟大的继承者在这里修建行宫，就断了游人。故而经年宁静，只有迁徙中的宿鸟偶尔逗留。
一定又是野.合，羞死了！人类真不要脸……
裴旻的脸微微朝下，紧贴着那张精致面容。
九尾狐半倚在他臂弯中，吹气如兰。粉嫩香舌半吐，微声道，“果然，器不算大，但活儿很好。”
这一刀，直接插入了她的妖丹。
但现在，那把刀就穿过她的小腹，直直插在妖丹里！这玩意儿数千年才修出一颗，上哪儿换去？
裴旻没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四帘睫毛几乎可以相互碰触。
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心虚，也不是脱力。是那刀自己在抽离对方妖丹中蕴含的磅礴妖力，流量太大，乃至刀身像过电的音叉，无法完全控制稳定。
她陨落前留下最后一句话，“很爽，来世再战……”
噗，短刀拔出。
剑圣对着刀刃，凝眉道，“可惜你没有来世，但可以从此伴我征战——这不是诅咒，是归宿。”
那具怀中的尸身，突然化为无数白色碎片，如同梨花般随风飘飞，沿着湖面渐渐远去，直至彻底不见……
忽然遥遥传来零落掌声，他举目望去——
裴旻眉头一皱，把镜子暂时揣到怀中。“你怎么不上？”
他站了起来，抖了抖麻袍，又向后甩了甩浓密长发，从胡须上摘下一撮芦绒，弹落地面。
麻原一步步向裴旻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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