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储物空间之内,天南备了一个人半月的口粮,足够在突发情况之下,以备不时之需。
大部分都是老兵,知道这个时候,食物和水的珍贵,在大军没赶来之前,这就是他们生命的保障,都非常的节省,都只吃了一点口粮,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喉咙。
“哎呦,你没事吧。”
安抚了一下新丁,张嵩一屁股做到天南的身边,侧脸看向满脸凝重的天南。
“没事。”
张嵩等人虽然贪生,但他们并不怕死,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天南没有任何理由逼迫他们和他一样死守烽燧,心中大感歉疚,报以歉意的一笑。
“傻小子,战场无情,能活着就不错了,当英雄那是将军老爷的事情,我们这些大头兵只有拼命的份。”
张嵩也大大咧咧的笑起来,他说的一点没错,以普通甲士的实力,在万军之中活下来都是一种奢望,哪还有心思去称哪门子英雄。
红颜薄命,英雄气短,英雄对他们来说那是美丽的童话,遥远的传说。
“老张,我真没事,不知道大军什么时候能赶过来,这个缺口不尽快填补,否者后患无穷。”
烽火连天,滚滚的黑烟,遮天蔽日,将漫天的黄沙遮蔽,像是无数巨大的黑手,要改天换地,将天地吞噬。
“等着吧。”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张嵩心中也没有底,距离此地最近的大军,也在百里以外,按照常理,最快也得一个白昼的时间,但谁又能知道百里之外的大军是怎样的情况,烽火已经点燃,斥候已经派出,一切都要听天由命了。
“别想太多了,抓紧时间休息,这群头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到时候手上可得加把劲,那些光脑壳子可硬着呢。”
见天南没事,张嵩也就不和天南非口水话了,他还要和几个什长商量一下,对敌之策,这头陀勇猛彪悍,马虎大意就是八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不当一回事,绝对的找死。
仅存的四位什长聚在一起,眉头紧锁,都默不作声,只要头陀登上这百丈高的城墙,便会向两边扩张,另一边他们管不着,但是这一边,他们就算是死,也决不能让他们迈过去半步。死了不要紧,可他们真的能够抵挡住这凶神恶煞般的头陀?他们心中没底。
“铛。”
胡虬大汉将大刀往地上一刺,发出刺耳的声响,坚硬的青石板上撞出剧烈的火花,碎裂的小石块四下飞溅,激射在众人身上。
“都别磨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死守在这。”
这个时候,众人心中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一言一语,火药味十足。
“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赶过来,也许等到大军赶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他妈的成烈士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真他妈的晦气,老子是家里的独苗,还想着过些天回老家传宗接代,我们老李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在我老李的身上。”
“哈,哈,哈。”
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老李说的是实情,军中大部分的甲士都和他的情况相差无几,都是尚未娶妻,家中没有留下子嗣。
这西荒人烟稀少,就算偶有人烟,又有谁家姑娘,愿意将自己托付给一个,有今天没明日,整天刀头舔血的甲士,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哥几个都听好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熬过来了,决不能在即将回家的当口,将命给丢在这了,我们早已经不需要这样子做了。”
天武皇朝的征兵制度,家中长男年满十八,便需要前往军中服兵役,地方甲士兵役十五年,边军甲士兵役十年,十年之后是走是留,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张嵩等人可是好不容易熬满十年的时间。
从一个十八九的年岁青葱少年,转眼一晃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眨眼间便成了满身伤疤,满脸胡子渣的中年无良大叔,若不是西荒大战爆发,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或许他们在回家之后,还会选择回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大漠,但在此之前他们想要回家,看一眼双亲,看一眼故土。
“恩。”
……
“老张小心。”
仅仅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头陀便朝烽燧的两个方向扩张,扑上来的头陀人数不多,只有十数人的小队,头陀先头大军的斥候,他们展现出来的战力,却让天南震惊不已。
铛!
开悟剑和头陀的普通朴刀相交,为张嵩抵挡了背后的一刀,挽救他与危机时刻,人品的开悟剑剑身居然微微颤抖,只在普通朴刀上斩开一个很小的缺口,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损伤。
按照常理,人品宝剑对上凡品兵刃,瞬间便能将凡品兵刃斩断,但这普通的朴刀居然能够抵挡住锋利无比的开悟剑,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朴刀中又猫腻,不可以常理度之。
刀剑一触即分,天南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眼中满是忌惮,对方何尝不和天南一样,突然冒出来的天南,同样令他感到忌惮和威胁。
混战之中,两人对峙片刻之后,又交织在一起,刀剑互相砍杀,没有丝毫的留手,天南的武道境界高人一筹,对方的实战经验胜过天南,斗得是旗鼓相当,久战不下。
嘣!
突然之间,一声刀剑断裂的声音传来,对方手中的朴刀虽然坚硬,但还是敌不过天南手中的开悟剑,在对砍中败下阵来,长刀一分为二,断成两截,天南抓住机会,顺势一剑直捣黄龙,刺向对方的胸口。
对手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遇到这种情况毫不惊慌,顺势往后退去,天南又怎能叫他得逞,开悟剑往前一推,剑锋直指对方胸口要害之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眼见天南就要刺中对手的胸口,在这危急时刻,对手奋力将断刀朝天南掷过来,直取天南的面门,很简单的攻势,天南只要将头偏开数寸就能躲过,但天南不能,他的身后就方川,薛栗等人,他能躲过,可是方川,薛栗对这断刀可没有丝毫的察觉。
斩杀对手和兄弟的性命之间,天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长剑往回一收,剑刃磕在断刀的刀背之上,断刀被巨大的力道冲击,往城墙之外飞去,这一耽搁便让对手逃了出去。
“撤。”
深深的剐了天南一眼,咬牙切齿的低喝一声,残存的几个头陀,全力一招逼退正在对战中的对手,急速撤退。
十数人头陀留下近十俱的尸体之后,仅剩五六人狼狈而逃,但这算不上是一场胜利,因为皇朝甲士五六十人围攻十数个头陀,伤亡竟然比对手多出一倍,死伤多达二十多人。
“穷寇莫追,清点人数,包扎伤口。”
张嵩张臂拦住想要追击的众人,他们要做的是守住这个烽燧,防止头陀往这边渗透,而不是主动出击,斩杀更多的头陀,何况斩杀几个头陀对,现在的大局没有丝毫的用处。
“刚才谢谢你救我一命。”
若不是刚才天南在危急时刻,磕开对方背后斩来的朴刀,张嵩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沙场无情,谁又能知道是谁救了谁。”
“呃,哈哈。”
战场之上,乱军之中,刀枪无眼,死在自己人手中也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谁又能知道是谁杀了谁,又是谁救了谁,他们唯有依靠身边的同袍,将后背放心的交给同袍,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天南等人已经在烽燧坚守六个时辰,前来侵袭的头陀越来越多,发动一次有一次的攻击,天南身边能够站立的同袍越来越少,五六十人锐减到十几二十个人,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两道伤疤。
但当头陀扑上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胆怯,也没有一个人后退,甚至连撤退的字眼都没有提起过,死守此地,寸土不让,在这个时候天南也毫不吝惜取出身上的丹药,为众人疗伤,恢复体力。
可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终归还是长久不了,天南现在也是囊中羞涩,能够拿出来帮助众人的丹药,宝物,都已全部拿出来了,面对不断增多的头陀,能不能打退下一次进攻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从烽火传讯的晌午,到现在已经是子夜,将近七个时辰的时间,本该出现的大军,迟迟看不见踪影,附近烽燧驻兵稀少,能够调拨出的人手早已经赶过来支援,可依旧是杯水车薪。
近七个时辰的时间,相信头陀大军一刻也没有停下,都在日以继夜的拆卸着百丈高,数十丈厚的城墙,一旦打通那后果绝对是致命的。
“大军怎么还没有来,我们快顶不住了。”
方川口渴难耐,抓起地上的水囊,摇了摇之后却发现,倒出一滴水都是奢侈。
“可能大军那边也受到猛烈攻击吧,不然他们早该赶过来了。”
天南随口答了一句,却不知道百里之外的边关大营,并不是天南想象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