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只有他是在出汗的。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将所有人都是给得罪了。
顾元妙醒来之时,已是是近晚上了,华灯初上,只有府内点着的几盏宫灯,不时的轻摇着,透出了几分人气,而府外,除了冷风在了怒吼之外,却是什么也没有,甚至就连打更的声音也无了。
不久后,这里便会真的成为一座死城了,没有人烟的死城。
拿过了那件蓝狐裘披好,她走了出来,四周的冷风吹在她的身上,竟还能感觉脸上偶而会有的一星几点的冰冷之意,这风里是加着雪的,就算雪很小,几欲是感觉不出来。。
红香端了饭过来给她吃,府内的粮食欠缺,大家也都不再那么讲究,不过,给顾元妙准备的却是用了心,油放的多,菜也是爽口精致了不少,就连白米饭,也都是一粒粒的十分晶莹。
顾元妙端起碗就吃了起来,她也确实是饿了,一会她还要去看看念儿去。
“醒了没有?”她问着红香,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自己的碗内。
“没有,”红香已经不闲的到处打扫了起来,“不过现在人好的多了,呼吸也是顺了,脸色也是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给喂了一些粥喝,咽下去了,吃了小半碗呢。”
顾元妙安静的吃着饭,心思却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心是很近,却是及远,那一双清澈至底的双眸之内,又是深不可测的幽沉,就这般的落下了所有人一切,再至她的整个人生。
屋内的炭火盆又是加了几块木炭,不过依旧是很冷,也不知道是这里的天气,还是人的心,她脱掉了身上的蓝狐裘,小心的靠在一边,再是走到了塌边,握起念儿的小手腕。
果然的,脉相已经是平稳了。
其实能吃药,就已经是活了一半,能吃下东西,便是不会死了。
她放下手中的小手腕,再是将被子向上拉了一些,结果就在这时,她对上了一双干净的几乎未染任何杂质的双眼。
“姐姐……”
顾元妙到是没有意外,按理而言,他这也是应该醒过来了。
你醒了,顾元妙将手放在念儿的小脸上,如同她上辈子见他一样,他也是这样的喊了她一声姐姐。
“姐姐,念儿见过姐姐哦,”他伸出小手握紧了顾元妙的手,“姐姐为什么要哭,念儿可以帮姐姐的,念儿的哥哥很厉害的,一定会帮到姐姐的。”
顾元妙的鼻子突然一酸,她勾了一下自己的红唇,“你在做梦了,姐姐不哭,哭是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不过,姐姐谢谢你,”而这句谢谢,她欠了他两辈子了。
她捏了捏念儿小小的脸蛋,“多睡一会吧。”
“好,”念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可是一会,他又是睁开,乌黑清澄的目光看向顾元妙的眼内。
“姐姐,念儿会死吗?”
顾元妙将手放移到他的眼睛上方,“会,我们都会死的,不过不是现在,等到念儿长的像姐姐这般大,成亲生子,再是白了头发,掉了牙齿之时,就会死了。”
“像是宋爷爷那样吗?”念儿闭着眼睛,还是太明白,不过,却是知道,那要过很久了,因为宋爷爷听说活了很长的时间,他比皇祖母都大,也要比哥哥大。
“是吧,”顾元妙虽然不知道宋爷爷是谁,不过能叫爷爷的,年纪应该也是不小了。
每人自是一生出来,便都是要经历生死,这是自出生,便已是定好的世间规矩,人难免一死,或早或许,不过就是为寥寥几十年的时间罢了,而她顾元妙却是何德何能的,受了天地的眷顾,可以重活了两世,也才更加的懂得,生命的珍贵。
她揉了揉念儿的头发,“睡吧,很晚了,明日我让红香姐姐做些好吃的点心给你吃,可好?”
“好啊,”念儿的眼睛一亮,孩子必竟只是孩子,最是无法拒绝点心的引诱,他乖乖的闭上眼睛,还是病气未好,不出就是几息的时间,就已经睡着了。
吱的一声,门开了,顾元妙转过身,挑了挑灯心,烛光的跳动间,怀内已是多了一抹淡淡的南尘清香。
接着,她身边感觉一暖,那男人身上的特有的体温,就连她如此远都是已经可以感觉到了。
不知道是心中的,还是身上的。
“还好吗?”凤允天坐到塌边,大掌抚着弟弟的小脸。
“好了一些了,”顾元妙回着,半天后,她才是继续开口,“并无大碍了,日的好生的调理,不会落下病根,孩子本就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病气去的也会更快一些。”
“谢谢,”凤允天替弟弟掖了掖被子,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到了顾元妙的对面。
他已经换过了一件衣服,虽然人还是有些憔悴,不过仍是顾元妙记忆中的凤允天,清华,高贵,身份尊贵,看似不近人情,确是心中却是藏着一丝善良之意。
他们都不是好人,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好人。
烛台的火光再是向上跳了一下,屋内安静中透有几分浅浅的安静,除了念儿的呼吸之声,还有两人之间的沉默,不是不愿说,也不是不想说,只是不习惯主动开口。
凤允天拿过一边温着茶壶,他的手很大,骨格分明,手指也是偏长,似是可以握住整个天下的命脉一般,其实也正是如此,尊王的身份,哪怕是现在的皇上,也是敬了三分。
说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对不是空话。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想,绝对的可以搞的整个天下大乱。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顾元妙的面前。
“谢谢,”顾元妙接过了茶,手腕上的南尘念珠在桌上轻轻的撞了一下,两个人手腕上的,竟是带着同样的珠子,一样的质地,一样的味道,也是一样的苍红古朴着,
顾元妙有种想要将珠子给拆下来的冲动。不过,她最后只是旁若无人一般的端过了茶杯,暖着自己的手指,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样的蠢事她还未做过。
凤允天的也是收回了自己视线,顾元妙不说,他也不问,他们还未熟知到了知晓的时候,,就算是他要问,也不是现在,他能感觉的出来,顾元妙防备心十分的重。
若不是熟知的人,她的心门便关的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