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1日。【手机用户直接访问m.dashubao.cc同步更新】星期二。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包正,他本能地一把按掉声音,担心地看了眼旁边的公孙泽他没有动,像是还睡着。包正这才看了眼屏幕是南枫,包正的心不由一沉,一边起身走进洗漱间,一边半掩着嘴巴问:“怎么了”南枫的声音还算平静,语气却非常严肃:“你最好马上过来一下,包董的情况不太好。”包正沉声道:“我马上到。”
他返回房里取衣服,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一边拿衣服悄声快速地穿,一边不忘看一眼那边睡着的公孙泽,怕自己会吵醒他。不想,公孙泽本来昏昏沉沉躺在那里,这时突然睁开眼睛,问:“是包董”包正应了一声,已经套好衣服,一边梳理头发一边向外走。
公孙泽没有说什么,只见被子动了下,他半撑起身子象是也想起来,但才欠起一点身体,那腰就象根本不受他控制似地软下去,他才撑起的上身只能无力地又倒了回去。包正见状,又爱又怜,忙转过床这边轻按住他的肩:“你起来干什么我先去看看,你不用去。有事我会马上通知你。”公孙泽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象在平复由于这一下动作引起的疼痛,但还是勉强道:“也好你先过去需要时,我随时就到。”
包正心里一暖,突然为两人这种对话感动莫名,这就好像小两口在有商有量的讨论事情,是说,这就是以后他们相处的方式吗他用鼻尖亲昵地在公孙泽的脸上蹭了蹭,低声道:“你再睡会儿。如果需要你去,我给你电话。”在他前额上深深一吻,转身快步走出去。
“包正。”公孙泽在后面轻声叫道,昏暗中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包正回给他令人安心的微笑,轻声问:“什么”公孙泽看着他,眼睛睁得很大、很大,象是要看清他的样子,轻声但坚定地说:“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包正笑着点点头,下楼驾车离去。
孔雀王的情况的确很危险,南枫已经抢救了一整夜,还是不见好转,不得已只能通知包正。
包正穿着手术服进到手术室里,一边听着南枫的汇报,一边快速地看了一下孔雀王:那就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只是表情不再象平时那般泰然,可能是由于血压升得厉害,他的脸上红通通的,看上去倒象是盛怒的表情。
南枫最后问:“我会继续努力,但是,如果情况不乐观,要不要通知包夫人”他这样说,证明情况已极凶险。但包正盯着孔雀王的表情,沉着道:“不必。你尽管手术,如果需要,我会通知我母亲。”南枫点头,请包正在几份文件上签了字。包正签字后,象是确认一般,又郑重地看了一眼孔雀王的脸,才快速退出手术室。
手术室外,包正静静地等待着命运对孔雀王的判决。尽管从血缘上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与那个人之间有任何内在的牵连,他甚至也并不是特别担心此刻躺在手术室里那个人的安危。因为,他尝试问自己:如果孔雀王现在有意识、如果让他自己选择,他会愿意继续这样植物一样的人生,还是宁愿放弃这个已无法与他的智慧和能量相匹配的身体尽管他们从未象父子一样谈过这个话题,但包正相信,自己知道那个答案,所以他既不伤感、也不张皇,有着一种知心却冷酷的平静。
他的思绪更多还萦绕在昨晚,那个激情得让他发疯的夜晚。至今他甚至都不敢信以为真,公孙泽真的属于他包正了他说过,拥有公孙泽是今生最大的骄傲,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不是骄傲不止是骄傲,那是来自情感深处的幸福、是心灵此前无法期盼的归属、是真正的为自己这个生命感觉喜悦和满足的狂欢。
这,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刻,是他这一生中最重大的里程碑,是他可以踏实、温暖、坚定、自信地走向幸福未来的崭新起点。
他计划着,以后他只作孔雀集团的董事长,由公孙泽出任总裁。无论是他的才干、他对这个集团的情感、他的资历和威望,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自己的性格本就不适合作集团管理,自己只要在背后支持他、在一旁辅佐他、在大的决议上给他提供参考意见就够了。
包正认为自己首要的任务,是带着公孙泽去领略不一样的生活,一年四季,他要带着公孙泽游览天下,看看外面的世界,尽管那么风情独具的壮丽新疆居然被公孙泽用“最冷”这样冷的两字评语“一词以蔽之”,他还是要带他的泽总去欣赏名山大川、要去领略世界不同,他要在这颗优秀而高贵的心灵里注入更丰富的人生体验,让这个生命更丰满、更精彩那样自己的生命也会更多精彩、更多乐趣、更多追求。每想到他将是这个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伴侣,他的心都要醉了。每想到今后的每一天,他都可以用全部的爱心善待这个人,他的心就兴奋无比。
包正好期待把这些想法分享给那个人,但还是忍住打电话的冲动,想着今天要让他多休息,这些话适合两个人在爱来不来聊天时拿出来讨论,或者准确说争辩,想到公孙泽习惯性反驳自己所有提议时强辞夺理的表情和毫不客气的白眼,心里就苏苏的,真是心痒难耐。
这时,手术灯熄灭,表明手术结束了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谜底揭晓的时刻。包正缓缓站起来,他突然有种感觉,从现在起,命运把公孙泽从孔雀王的手里交托到自己的手上。这就象一个庄严的仪式,连他郑重起身,都象是这个仪式的一部分。
南枫走向他,振奋地说:“手术成功了。”孔雀王的生命被保住了,他又将继续植物人的生存方式。随后推出的病床上,孔雀王仍然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那里,不同的是,他的表情重又回归了平静。
包正回到龙图阁,楼里静悄悄的。他去上班了还是仍睡着包正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三楼,他的卧室开着门,里面是出乎意料地明亮明亮而沉寂,屋里空无一人,整洁得不象话。包正注意到床单被罩都已经换过,换上的是白色带流云暗纹的新床罩。包正用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蚕丝面料,嘴角不觉带上笑意。他,应该去上班了吧包正一边向外走,一边拔打他的手机。将出门时,包正的身体突然僵住,木木地回身床头上少了什么那个镜框不见了。同时,手机里传出接不通的滴滴声。
包正返身回屋,在衣柜、书架、床头、桌案、甚至洗漱间,都翻遍了,只是不见那个镜框的踪影。他突然想起,上次公孙泽也曾把这个镜框拿到平台上去,于是他冲上平台仍是不见踪影。也许,他这次又拿到别的地方,只是看看,比如书房、比如厨房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慌乱地跳着,好象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定是他最害怕的一件事
最后,他只好承认,这个镜框已经不在了。那么,还有什么不在了他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公孙泽的睡衣和昨天的床单上面有着激情的痕迹,更有触目惊心的、点点斑斑的血渍所以,他们被遗弃了吗
他再次试着拔打手机仍然不通。他颤抖着手指拔通陈立的电话,接通时,用他自己都陌生的声音问:“你知道泽总现在在哪里”陈立忙道:“我现在去查,马上回电给你。”不出三分钟,陈立的电话如期而至:“他的手机定位不到,但他的车在青年广场,也许他在爱来不来。”
包正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是自己太敏感了、太担心了,也许他只是出去喝一杯,也许只是想在城里等自己从医院出来一起喝一杯包正冲出楼门,骑上哈雷,疯了一般冲进城去。
到了青年广场,果然远远地看见小黑孤零零地停在江边车上没有人。包正快步走进爱来不来,人很多,但是,没有他他们的老位置空着。他疾步走到吧台,老布看着他走过来,没有打招呼,只是低头继续调他的酒。
包正低声问:“他来过”老布朝吧台上的一个信封一呶嘴:“留给你的。”包正的心一下子悬起来,可是他无路可退,只能打开信封里面有三把钥匙:车钥匙、龙图阁钥匙和孔雀眼办公室的钥匙。这一切,怯怯地、无辜地倒在台面上,就象被遗弃的,还是被退还了只是不知所措地躺在包正的眼前。
包正压制着情绪,尽量用镇静的声音问:“他人呢”老布仍然不看他:“早走了。”这三个字象霹雳一样把他悬了一天的心劈个粉碎,他一把揪住老布胸口:“不可能他什么时候来的他说了什么你告诉我”
老布也不反抗,平静地看着他他颓然放手,整个人扑倒在吧台上。老布这才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他早上一个人过来,坐在那个位置上,喝了一杯特饮,留下这个信封,就走了。”包正攥紧钥匙,起身向外就走。
包正来到迈巴赫前,打开车门。此前他都是坐副驾,这次习惯使然,他仍坐进副驾的位置,四下翻看,希望找到一些线索。车子里是一贯的整洁,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也没有一丝所谓的线索。他心中一动,拉开右侧的手套箱,不觉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