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一直在响,包正仍然不动。【www.daShubao.cc书多,更新快】手机在响,包正仍然不动。座机在响,包正仍然不动。
窗帘轻动,一人飞身而入却是梦飞。她才一落地,包正拔地而起一般立在大厅正中,冷冷地瞪着她:“我好象没有请你进来。”梦飞看着他冷漠而憔悴的脸,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但是我不放心,只想过来看看你。”
包正走到吧台前给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看完了可以走了。”
梦飞跟到吧台,也为自己倒了杯酒:“你不会什么都没有吃吧”
包正看了眼窗外的阳光,发现已经日薄西山,果然自己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梦飞乖巧地问:“我做的意大利面味道还不错,想尝一下吗”
包正盯着她的眼神有一丝恍惚,就在梦飞以为他是被自己打动了的时候,他又倒了一杯,一口干掉杯中的酒:“谢谢。没胃口。该走了吧”
梦飞也不强求,坐在吧椅上问:“你想说话,我在这里;你想睡觉,我可以很安静。”
包正本来背对着她,这时回头出神地看着她坐着的吧椅,突然用力甩甩头,认真地对梦飞说:“你是一个好女孩,聪明、活泼、快乐,如果有下辈子,也许我会爱上你。但这辈子,我们没可能。”
梦飞脸上一僵,强笑道:“我有说要你爱上我吗别自作多情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就当我是一个普通朋友好啦,不想你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套房子而已,你别多心。”
包正环视了一下,道:“是啊,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套房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梦飞听得酸酸的,轻声道:“好啦,不要想这么多。生活还要继续,你可以把这里充实起来。”
包正不觉抱起双臂,压紧自己的胸口,声音也放轻下来:“这里空空的,怎么可能充实起来”他的手紧紧压在自己的左胸口上,象是感受到那里有个硬硬的所在,在坚强地跳动着。
他瞪着天空,突然冲到电话旁,拨通陈立的手机:“你马上过来一下。”声音机警而又果断,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梦飞吃惊但不无欣喜地看着这一变化,包正已拉着她走向门边:“谢谢你过来看我。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你不方便在这里。”梦飞何等机灵,当即乖巧地说:“好。”临出门前,还特意提醒道:“懒得做的话,别忘记点些东西吃。”
门一锁上,包正就冲上三楼到公孙泽的卧室、书房、休闲区,他打开衣柜和抽屉,认真地检查着,似乎在找寻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可惜,这个房子好象突然空了,没有一丝一毫这个人曾经生活在这里的证据。就在包正要发疯的时候,在平台的茶几上,他发现了那个镜框。里面的女孩的相片被取出,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上。原来外面那张公孙泽的相片,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包正搜寻的目光这原来,竟是公孙泽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证据。
陈立到时,包正已气定神闲地坐在大厅里等着他。陈立看着他的脸色如常,小心地问:“您找我有事”包正道:“两件事需要你去查:第一,这决不会是意外,一定有人下手。”
陈立吃了一惊,忍不住追问:“您有线索”
包正眼神阴郁地说:“无论那条山路有没有灯,无论车速有多快,公孙泽闭着眼睛都不会开下道去,除非有人下了药”陈立眼睛一眯,接口道:“或者在车上做了手脚但是昨天泽总就是开着这辆车载着sherry回来的,那时是正常的;不到一个小时他再驾车出去,就出事了。无论是他被下药,还是车被做手脚,都只能发生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好,我马上去查。第二件事呢”
包正吸了一口气:“第二,死的那个人不是公孙泽。“
陈立更惊讶了,小心地问:“您确定”
包正注视着莫名的所在,坚定地说:“我确定。”陈立顺着他的眼神,看到的是墙上的时钟,只好问:“您是发现了什么吗”包正目光不变,答:“等你去发现。”陈立不敢再问,但又实在是毫无头绪,小心地说:“警局在做dna鉴定,或者可以提供线索”包正突然发作道:“线索就在那里,它需要你去找,而不会自己送上来、更不会躺在这里指着自己的鼻子告诉你:我是证据你这么多年的侦查工作都是怎么干的”
陈立离开后,包正拨通刘方的电话,刘方不意外,声音里透出伤感:“我也是刚刚知道,真的是天妒忌英才吗实在太可惜了”包正道:“他没有死,能通过你的网络帮我查吗”刘方这回真意外了:“你确定”包正道:“我确定。但是他现在一定很危险。”刘方问:“为什么告诉我”包正道:“因为我只能通过你借助国安的网络找到他。”刘方提示道:“你不担心我就是那个想除去他的人吗”包正坦然道:“如果是,也只能是你的东家,不会是你。但目前,你的东家应该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除去他。”
刘方冷笑道:“尽管谢谢你这么信任我的东家,但不得不提醒你,按原来的约定,公孙泽是有可能在并购一周后失去自由的,你怎么不记得”包正望着挂钟,沉声道:“这个世道如果讲报应,每个人都应该为他的行为承担责任。所以原来约定的首犯必究,合乎法理,我如何不记得”刘方本意不过是刺激他而已,但听他这样一说倒当真了,这件事正如刘方对公孙泽表达的那般赦免他的罪了,当然不想包正在这件事上再生瓜葛,忙道:“首犯必究一事已经了”包正打断他:“不,这件事,一定要有所交待。但在此之前,请您务必帮我尽快找到公孙泽。”刘方想都不想地说:“放心,我会动用一切可用资源。”
包正回到三楼,从平台上取回那个少女的镜框,重又放回到公孙泽的像框里。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情平静,象在做一件工作而已。只是最终把镜框放到床头上,当镜框里的公孙泽一脸青春无敌地与他对视,他才微微笑了,轻声说:“我知道你一定还在。因为,如果你真的这么狠心离开,我的心会知道。它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担心你而痛苦,只会是完全的空洞和沉寂,就象你那日的眼神。”
第二天,包正照常去上班。孔雀大厦表面一切照旧,但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光彼此悄悄对视,默默传播着关于泽总事件的各种谣言和猜想,无声却汹涌。
包正无意窥视民意,照例在沙发上躺着思考,但民意还是要通过不同的契机,让他务必参与其间。吴天推门进来,小声地问:“您睡了吗”包正只好说:“快了。”
吴天走到他身边,俯身汇报道:“昨天您走后,我跟李队长确认了一下,一般鉴定结果都需要七天,但如果事件紧急的话,二天就可以出结果。我已经请他按最快的方式进行了。”
包正的睫毛动了动,“唔”了一声。
吴天看他没有提问的意思,又道:“有件事需要提醒您。您上次检查公孙泽的相关文件时,不知您注意到没有,其中有份公孙泽签字的遗嘱,一直保管在公司的法务部。”
包正眉头微皱:“不记得了。你非要这么急走这个流程吗”
吴天小心地说:“这倒不是,而是这其中关系到您。”
包正心中莫名就是一痛。所有公孙泽的合同文件都是大写的“压榨”,每一份都让包正无法想像孔雀王对于公孙泽的人权和独立性多么无底线。听到这次居然与他的名字相关,他简直要怒了,不由双目瞪圆了问:“与我有什么相关”
吴天倒不意外他的反应,只是平静地递给他一份资料:“这是他签字的遗嘱。如果他死时尚无子女作为第一继承人,则全部财产由你继承。”
包正霍地坐起,不敢置信地翻阅着,一边道:“是我,还是孔雀总裁哪一年签的”他想,也许是孔雀王想把他的财产留给任何在任的孔雀总裁不出意外总是包家的人吧签这份遗嘱肯定不是今年,那时包正还不是孔雀总裁,这份遗嘱怎么可能把他作为受益人
不过,他只能惊呆了这份文件是2003年签订的也就是公孙泽签订那份“事业共同体计划”那年,而受益人一栏里,赫然写着“包正”两个大字就是说:十几年前公孙泽就知道他包正了,并且是以这种方式知道的所以,公孙泽说他不是孔雀王的衣钵传人,因为从一开始,他不过就是在为“包正”做嫁衣裳居然做到死
这时,包正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包正走过去木然接起:“哪位”电话里传来激烈的声音:“你是包正你真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包正虽然心情不好,还是吓了一跳,仔细分辨道:“你是方天龙”的确,那气喘吁吁、势如霹雳的声音,居然真的来自一向儒雅的方总:“不错,是我你真是个败类你不要以为孔雀集团可以一手遮天这是谋杀我要告你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电话被挂断了。
方天龙的声音如此义愤,隔着几步远,吴天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包正盯着他,问:“是不是,整个德城都以为,是我杀了他为了得到他的遗产包括他的股份”
吴天只好说:“闲人太多,难免会有闲话。”
包正眼睛微眯:“也不尽然。应该说,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性。”
吴天不解道:“您是说”
包正突然问:“如果要走遗产手续,是不是得等到死亡证明出来”
吴天忙道:“是的。如果事故调查无争议,按交通事故出报告的话,我们可以要求徐局长走特别流程。我问过,最快的话一周内出死亡证明。这样,我们开始启动遗产流程,两周内完成的话,月底董事会前完全可以办完。”
包正点头:“这样,我们不仅可以稳拿公孙泽10的股票,方天龙连候选人都没有了,重新提名多费周则不说,离开公孙泽,他在机构股及大股东面前也减了不少说服力。股市危局迎刃而解,我们赢面陡升果然是高”
吴天越听心里越惊,竟不敢接话。
包正已经提问道:“你觉得方天龙会怎么做”
吴天道:“如今之计,他只有提名新的候选人,不出意外,只能是他本人。但这样一来,鉴于龙舟与孔雀在规模及业绩上的巨大差距,他实在不足以与您抗衡,几乎败局已定。”
包正望着他,出神地一笑:“的确,除了公孙泽,能与我抗衡的人,还真不多。”语调好不寂寞。
吴天又不敢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