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陈立的电话内容。【大*书*包*小*说*网www.daSHUbao.CC】
你看到的画面,是他第二次逃离德城被我们带回来那时的样子。不比第一次,这次他很有预谋地突然消失,我们足足花了三周的时间,才在江西一处农村找到了他。他以为他躲到人迹罕至、边远落后的山区,我们就没有办法大海捞针。不得不承认,思路有一定的正确性,只是他太不了解董事长的能量了。
得知找到他后,董事长已经等不及,亲自从德城赶过来,也许是想确认是否真的是他。我们把他带到谷仓,包董就在那里等着他。当然,开始是兴奋,然后就是勃然大怒,因为公孙泽一点认错示软的表现都没有,包董就让我们把他双手綑起来,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他包董从来不许任何人动他,每次他逃走抓回来都是他自己处罚他。因为这是他的王子,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不可以动他一根指头。
之所以这次用鞭子抽,还有一层顾虑。包董是上过前线、打过仗、杀过人的底子,下手没有轻重,就象上一次打他的时候,导致他多处骨折不说,关键是伤了他的手好象是右手。
你知道公孙泽很喜欢弹钢琴,好象弹得特别好。每次只要他弹,包董无论在哪个房间、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静静地听他弹完,再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所以,我猜他一定弹得极好。
可是第一次伤愈后,他坐在钢琴前弹了几下就突然停下来,就那么呆呆地坐了很久,然后就只用右手反复弹同一段曲子,反反复复弹了有四五十遍,好象都不是很满意,然后他缓缓地合上了琴盖,就那么静静地在琴凳上坐了很久。当时包董就在楼上的书房里,一动不动地听他反复弹这一小节,那是唯一的一次,我在包董的脸上看到后悔的神情。从那之后,除非包董要他弹,公孙泽再不主动弹琴。
所以,这次用这种方式惩罚他,我想包董是怕再伤重了他。
可是,这种鞭挞肯定不是公孙泽这样养尊处优的身体可以承受的。第一鞭子斜斜地打到他的背上,鞭子前端缠回来抽在他的胸口,我能看到他的身体瞬间抽搐了一下,雪白的衬衫上立刻有鲜红的血因他无法控制的抖动而溅出好远。尽管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我知道这一下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极限。
只是盛怒中的包董,谁敢劝所以,我们只能看着他一鞭鞭抽打在公孙泽本来就并不强健的身体上,在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一道道深入骨肉的血槽。开始还可以看见每次鞭子落下时公孙泽的身体会瞬间僵硬、颤抖着希望能无声平复那刻入血肉的痛楚,继而在颤抖还未来得及消弥前,去忍受无情地抽打到这具身体上的又一道鞭子。渐渐地,他的头无力地垂向后面,身体已不能明确地对鞭挞作出反应,只是在一声又一声抽打在肉体的钝响里,任由冰冷的血水飞溅出去。
就这样,包董足足抽了他两个小时,两条鞭子都被血水浸得闪亮。而他被吊起的地方,周围一两米的范围内,地上洒落的包谷叶子上,点点滴滴都是他的血,好多地方甚至聚成一小滩。我真的担心他会被活活打死,所以小心地提醒包董不要误了时间。
包董这才让我们放他下来。当时他已经神智不清,也不知道晕过去多久了。那天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我们是把他两只手臂向上绑起来这样吊上去的。放下来时,除了他高高伸起来的两只袖子,那件衬衫被抽打成丝丝缕缕,已经连不成片。我只能让保镖拿一件衬衫帮他换下来,不然等血肉凝固,基本上就脱不下来了。
当时集团好象有件重大的事情,包董必须连夜赶回德城,所以我们就驾了奔驰suv上路。那天我坐副驾驶,包董和公孙泽坐在后座。因为是乡间,suv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往回赶,所以颠簸得厉害。突然包董叫了一声:“停车”我和司机吓了一跳,汽车立刻尖叫着从200迈急刹到零我回头才发现,包董在后座上紧抱着公孙泽,脸上象阎王似的都是戾气:在他怀里,公孙泽正小口小口地吐血,血中带着泡沫,似乎已经吐了一路
大家都慌了,不知道他到底伤到了哪里。尤其是包董,这次之所以吊起来只是用皮鞭抽,就是怕他受不了自己的一拳一脚,哪曾想这公孙泽也太不禁打,不知怎么还是伤到了内脏。
包董眼神虽然凶狠,还是有些慌乱,着急地问:“你怎么样”公孙泽已经喘不上气来,脸憋得象茄子一样青紫,却挣扎着说:“我没事”
他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包董马上让程飞联系看附近有没有可靠的医院。程飞跟我一样,都是负责包董安全的,他跟着包董的时间比我还早。平时我们分成两班倒,这次事极重要,所以我俩同时随行。程飞是江西人,对当地比较熟悉。他打了几个电话,马上调动左近一家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
我们就留在旷野里,一动也不敢动公孙泽,他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吐血,根本就止不住。好在不再颠簸,他总算能微弱地呼吸了。大概这样熬了半个多小时,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院长亲自带着外科的主治医生和护士现场为公孙泽作了检查,初步断定他的肋骨不知什么时候折了,当时他没言语,结果上了车这一路颠簸,断的骨头戳进了肺叶,才导致窒息和吐血。
虽然不是特别严重,马上送去医院手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需要马上治疗,的确不再适合继续乘车出行。由于包董必须当天赶回德城,万般无奈之下,他让程飞留下来,陪公孙泽一起随救护车去医院手术,他在处理完事务后赶回来接公孙泽回德城,在此之前,他一再叮嘱程飞务必对外封锁一切可能泄露公孙泽行迹的地方,一定要安全等到他赶回来。
就这样,我陪着包董连夜赶回德城,程飞带着公孙泽躲进医院治疗。
不曾想,这次集团遇到的是一次非常严重的危机,好象有国际游资要恶意作空中国股市,孔雀集团不幸成了对方目标,导致股价几乎崩盘。当时梦飞的爸爸梦总还在,他全力支持包董,当然也有一些其它的老朋友,总之最后孔雀挺住了,这一役打了有三个月。因此,我们去接公孙泽的计划只能一再推迟。本来梦总他们还要包董坚持到成功击退国际游资的突袭,但包董实在无法再等,所以在大约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就与程飞联系,陪包董一起去接公孙泽。
当时程飞特意来机场接我们,路上跟我们一再解释现在公孙泽的身体已经几乎全好了。当我们到达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再解释,因为他居然把公孙泽藏在一所精神病医院里。我至今还记得我们见到公孙泽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下午,阳光很好的那种,我陪着董事长走到窗外,看见他就那么规规矩矩地坐在窗前,但是好象完全没有认出我们似的。不,准确来讲,他的眼神好象完全没有看到我们俩的样子真的是视而不见。你见过这样的场景吗我们就隔着一层玻璃,他的眼里完全没有我们。他把自己修长的手指举在眼前,就那么全神贯注地在看,反过来、调过去地看,嘴里还一遍一遍地说:“这是我的手。这是我的手吗这是我的手吧这应该是我的手这是我的手。”他就这么一直说,一直说
包董当时几乎疯掉了他马上将程飞拖进来,让他跪在公孙泽的面前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程飞当时真吓懵了原来,他把公孙泽带来之后,就交待院长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给公孙泽做手术,手术的确非常成功,之后就是顺理成章的调养,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只是让医生不要在任何病例或者文件上透露公孙泽的名字,他本人就每天过来看一下,并没有注意到公孙泽的神情越来越不对。等他发现时,公孙泽已经是这个样子,他一直也没搞明白是为什么。
包董当时把主治医生和院长抓过来查问,才知道他们居然是按重度精神病患者的剂量给公孙泽服食抗抑郁的药物。开始时,公孙泽会反抗,但精神病院对待病人的方式都很简单,不吃药就用电棍,不知道公孙泽吃了多少苦头,最后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包董面无表情地听完,说:“程飞留下,其它人都出去。”
我当时感觉到,有些事情要发生,就把所有人都遣散了,周围一百米内不许活人靠近。然后,包董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纸牌,面无表情地撕去包装的塑料皮,将整幅牌握在手里,牌面朝下,看也不看地抽出一张甩到程飞的脸上。
程飞一直跪在地上,这时不敢躲避,爬过去把牌捡起来,一看就大哭起来那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相片,是他的妻子。这时第二张牌又甩到他脸上,上面是程飞在山西的一处农庄。包董面无表情,只是一张一张地抽出牌,一张一张地甩到他脸上每一张牌上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拥有的人、财或者物,都是他最珍视的程飞一边大哭着求饶,一边满地爬着去捡,那哭声听得我心里都渗得慌
眼见着包董手里的牌越来越少,程飞不再去捡,而是爬到公孙泽的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大哭着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下辈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让包董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你好人多福、你一定能治好的”
包董这才停止甩牌,那时他的手里已经只省下最后一张牌。他一脚踹开程飞,冷冷地说:“捡起你的牌,滚”
当时程飞已经磕得满头满脸的血,当即对着包董一头到地,久久不起,说:“连长,保重下辈子,我再跟着你。”捡起地上的牌,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包董没发话,我就没有拦他,只觉得他离去时一脸血水、满目凶光的样子,好象地狱里的恶鬼。
这时,屋里安静下来,包董走到公孙泽的面前,蹲下来,近近地平视着他的眼睛说:“小泽,回家吧。”方才房间里闹成那样,公孙泽一直没有反应。说来也怪,这时他居然眼神中有一丝闪动,伸在眼前的手握住了包董的一根手指,轻声道:“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