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刚刚凝聚,手中剑法便即展开,二十四路剑法连绵,原本已经忘记的‘犁地天’诸路剑式也在人影手中剑上陆续呈现,由惊蛰剑式起始,至雨水剑式而成一个循环,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合共三百六十五式,犁地天剑式一式不缺。
像是原本就已经记在脑海之中,只是平常想不起来,如今却能直接在脑海中浮现。
初九睁开眼睛来,心中并无任何惊讶,那后半部剑术里面的‘剑意精进法’能斩破一切迷障,直指本我本源,其中真意被他阐发出来,化作一句口诀,只要是看见过的记忆,都能过目不忘。
即使是婴孩时代的事情,只要他想,也未尝不能在脑海之中重现。
这剑意精进法,已经非是修真炼气勿用篇的功夫,而是突破生死玄关之后,触摸到那本我的先天一点灵光,才可以修持。勿用篇主在开发自身潜力,修炼的是后天的形体,而这精进法,已经开始修持灵魂。剑意,也即自身意念,意念由灵魂生发,所思所想凝变而来。
灵魂虚弱如婴孩时代,没有本身思想,也就没有意念,随着长大懂事,经历越多,有了自己所思所想,才有了自身心意念头。
剑意,就是由自身所学剑法,经验、领悟、所思所想从灵魂凝变而成,炼成之后能以意念驭剑,杀人于百步之外。
也亏得梁家的绝学‘吟风剑’就是走的这个的路子,初九耳濡目染,开了这方面的眼界,才能从‘剑意精进法’里面再次生出阐发,进而化出来另外一句法决。
这法决阐发的便是剑意一路,这才让初九能追溯本身所学一切剑法,引发犁地天记忆重现,初九自觉以此法诀为本,未尝不能窥破梁家驭剑百步的隐秘。
“……这部剑术本不该现在传授给你,而是应该在你突破生死玄关,开始修真练气第二重天功法,也即——《修真练气抱元守一,二九精进篇》的时候,不过你本就不是那循序渐进的人,对我特意给你解出来的前半部剑术毫不知足,更去贪图后半部更艰难的部分。可知你心性,非是那安分守己的人。倒也适合我给你的那一场造化!”
初九听得后半句,心中刚刚升起的些许惭愧一扫而去,知道提前窥视下一重天的剑意精进法并没有什么太大坏处,即使没有循序渐进,老师也自有道路指点自己,精神振奋起来。剑意精进法的好处他已经知道些许,能提前窥视下一阶段的修行之秘。
对那所谓的造化,更多出无穷期许。
“谢过老师指点!”
初九躬身行礼,正等着被老师赶走,好回去仔细参悟今日所得。剑意精进法对他来说只是意外收获,前半部炼剑之术经过老师的阐扬,法门完善,契合己用,乃是直指仙家飞剑的要诀,又是老师亲自指点要学的,最是不可耽误。
耳中隐约听得老师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初九站在原地迟疑半晌,才慢慢退出了大殿。
一出门槛,就见明心侧身站在殿外,垂首做出恭谨模样,眼角却朝着他飘,初九本不想理她,然而参悟了剑意精进法以后,头脑清明的十分,出了殿门,精神放松,就想起一丝不妥当的地方,于是停下脚步,扭身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刚才说,老师有事唤我进去,为何老师提也未提此事?反问我何事找他!难不成,是你假传的口谕……”
明心眨了眨眼睛,眼神之中也有疑惑,不像是作假:“这山上还有第二个初九么?”
剑意精进法直指本心,初九参悟之后有所阐发,隐约已经可以从他人眼神之中看出她人说话的时候真假,闻言之后更确定她所言不虚。暗想道:“莫非老师唤我进去,真是去指点我修行的?还是说老师与人斗法,真的把这事忘了……”
他反手摸了摸腰后斜露出来的戈柄:“难道是因为这支金戈真有什么隐患不成?”
“喂?这山上还有第二个初九吗?”明心神色好奇中有些不满,明显是因为初九对她这个入了门墙的有了怠慢。
“我也是才上山不久,不甚晓得。”初九连忙摇头,心中还在想着老师说的那一番话,不自觉走出去两步,想起她的身份,与门墙外那不可怠慢的话,有些好笑之余,也不想得罪,稍微犹豫,又回头说道:“我只是知道这山上有个大师兄,正在后山开辟石室,山门前守门的是二师兄,剩下的就是你,我,……他!”初九深处手指朝下绕了绕,不敢直接指向后山,因为那里隔着老师所在的白石殿,殿后才是后山,接着说道:“他也在后山。”
明心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眼睛只是盯着他看,也不说话,眼神有些危险,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见初九一脸糊涂,明心有些不耐烦了,口气却依旧轻描淡写,提醒道:“你进去之前,好像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
初九仔细一想,这才想起,自己进去之后,果然是有过一番循循善诱,把二师兄入门的经历告诉了他,却把少爷的经历保留,为的是想要知道她是怎么轻易拜入门墙的,本是无聊好奇的闲话,想要与这天生贵胄又长的好看的女公子耍耍心眼,如今满脑子都是那半部剑术,却没了这心思,随口糊弄一句:“二师兄好像也没告诉我。”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外走,一边堵她后话:“我这门墙之外的须得快些出去,不可怠慢了。”
那明心刚刚入门,似乎也很是珍惜机会,没有擅离职守,只是站在那里,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眼光如刀锋一样,初九临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个激灵,有些后悔,不该胡乱招惹。
他脑海之中冥想出来的形象虽然是道衣悬剑,散发赤足的风采,毕竟出于幻想,虚幻缥缈。
本身还是肉体凡胎,出身于世俗之中,没有扫尽尘埃,还没有那等潇洒不羁。
于是出了门,就又执起了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