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长公主的自言自语,沈太后曾想张口辩解来着的。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因为这时候她自己也暗自气得发抖。
此女乃是被时瑾抓包,借来假充得蒙圣宠的冒牌货。
——可是玉棠宫那么多的人,时瑾为什么偏偏要抓个石女?
此前白芷她们怕沈太后动怒,所以在太后面前绝口不提“石女”二字,只是说是“体质不对”。所以此刻沈太后也是刚刚得知此事,自然气得眼前一阵发晕,暗自想,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种时候,一定要转移众人关注的焦点。
她赶紧目视白芷。
白芷赶紧清了清嗓子,道:“院判大人,您的论断是自相矛盾的,您既说这位……嗯,脉象是滑胎之象,那必是已经怀上龙胎了的,又何来石女只说?”
这……这不是扯么?
离汐淡淡地一笑,转脸看向宇文澈。
宇文澈此刻已经明白了,当下对离汐点点头,说:“离院判一直在说,此人的脉象乃是滑胎之象,但是却从来不曾说过,此人当真滑了胎。”
离汐的笑容立时灿烂起来。
宇文澈心中渐渐有了底,于是朗声说:“此人的脉象,是否可以作假,这要靠几位太医来说了!”
皇上这么一解释,武英殿里的人一下子都明白了,原本低沉的窃窃私语之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听说事先服药或是施针,能让脉象暂时有所变化。”
“是呀,所以有人借此假孕,然后再哭诉说落了胎,借此扳倒主母的,也不是没有过……”
此刻武英殿里阴谋的味道越发地浓重。
白芷这下子苍白着一张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接往宇文澈所在的方向,膝行了两步。
“奴婢对天发誓,奴婢适才给这位姑娘诊脉,脉象确实如安太医和毕太医所说,是气血两虚,冲任不足。奴婢绝无对这位姑娘的脉象动过半点手脚,若有虚言,必定为恶鬼所缠,不得好死。”
白芷语气坚定,发了重誓,一时武英殿里众人,又对她多信了几分。
她知道今天之事,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荣华富贵的晋身之阶,而根本就是生死攸关,当下她抖着声音开口道:“刚才皇上说奴婢所说的乃是一面之辞,如今,离院判大人所说的,不也是一面之辞吗?”
“大胆!”
“放肆!”
咸宁长公主与沈太后同时怒斥出声,只不过沈太后又补了一句,“虽然言语放肆,看在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的份儿上,你且说下去。”
白芷得到了支持,精神一振,说:“脉象之说,至少安太医、毕太医,甚至是离院判本人,都是同意奴婢的诊断的。而石女这一说,早先安太医、毕太医都未曾诊断出来,故此,只是离院判大人一人的诊断而已。”
她这时候勇敢地抬起头,看着离汐,道:“离院判大人,奴婢敬您是太医院之首,对您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毕竟奴婢这一生,只精研妇人病这一门,其余一概不理,所以奴婢自信,奴婢的诊断,要更准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