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本是不下雪的,可今年的苏州着实中了邪,竟下起了鹅毛大雪。千里铺白,银装裹地,壮美之极。
像是贵妇披着银纱,华美却娇柔,还透出些许清纯来。
一条百年古街,铺着一排排青石板,上面被深厚的大雪覆盖了。
街道旁边,除了零星摆放了几处房舍外,还有一颗不知年月的老杨树,上面枝叶稀疏,看起来像是掉光了牙的老头,朔风从崩坏的牙缝之间,飕飕地往肚子里灌。
这个时候,却突然从街道后传来几声稚嫩的童音,一女一男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在雪地上欢快的跑着。
突然,那男童脚下一滑,咚地一声面朝下跌趴在地。那女童看见了,停下脚步,神色紧张地跑向男童。
男童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女童,没想到女童如他所愿伸来了白嫩的小手,却轻放到他的头上,一边摸着一边温柔地说道:“弟弟乖,不要哭。”
“谁是你弟弟?”
男童愣了愣,那女童收回手,却没心没肺笑着跑开了。
“来追我啊。”
清脆的童音留在脑后,女童的身影已越来越远。
男童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挣扎着爬了起来。
在那棵老杨树下,女童小小的身躯斜倚在树干上,早早就面带笑容地等候男童到来。
男童弯腰喘了口气,却发现女童不知哪里变出个碗来,撅着嘴递给他,声音很是委屈:“我渴了,你给我接碗水吧,我要热的。”
男童下意识接过碗,随后犯了愁,这冰天雪地的,去哪里接满满一碗热水给她?
女童嘴角含笑,从容地看着他。
呆立良久,男童终于有了行动。他从地上挽了满满一碗雪,然后将碗塞入了自己怀里。
冰凉的碗壁碰触肌肤,令男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走到男童身边,从他怀里温柔地掏出了碗。
在男童的满怀期待中,却见女童将碗里的雪用力泼在了男童脸上。
冰冷的雪花浇打在脸上,沁骨的凉意直透心田。男童十分错愕不解,视线里,得手后的女孩再度娇笑着跑远了。
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男童,脸上却没有半分恼怒,只有眼底那一抹温柔,浓的难以化解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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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夏天格外炎热。苏州城像被笼罩在巨大的蒸笼里,日日忍受着烟熏火燎,街头的男女老少俱是短衫短裤,汗流浃背并猛扇折扇。就在这无尽烈火之中,一年一遇的高考降临了。
此日,考场外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家长们俱是紧张担忧嘱咐儿女,少男少女们有的目露坚毅,有的胸有成竹,有的心怀忐忑,有的茫然四顾。
一个角落里,目送爸妈身影渐渐拉远,女孩转头四顾,直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渐渐走近,她的表情松懈下来,露出微微的笑意。
待到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几米,女孩收起笑容,换上一副冷淡的表情。
“分到哪里?”女孩淡淡问。
“一年四班。你呢?”男孩回答并反问。
“三年六班,加油!”
“嗯。”
铃声响起,校园里四处传来刷刷的动笔声,紧张严峻的考试开始了。就此步入他们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