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帕德一行三人徒步穿过丛林,前往集合点。
这些怪物与他们所在的裂隙带出现的原因,是无人知晓的谜团,连简单的时间也无从考据。现有的情报仅仅是一些热爱历史且在这里进行过考察的人带回的零碎信息,他们根据这里的生物,环境,基因突变情况,推测出了一个40到90年的区间,并没有确切的数字,他们考察的成果也因半个世纪之大的误差而毫无实际意义。和裂隙带有关的历史事件统统无迹可寻,一切证据都湮灭了,一切痕迹被这湿冷的土地埋藏了起来。
今日的森林的气氛确实与平时迥乎不同,破碎的白色阳光散落在地面上,浓雾令林间的黑暗密度变得更高,仿佛固体一般,林间静寂肃杀,无声地对入侵者诉说着警告的词句。
半路上,导师接到了前线战况,嘱咐女孩了两句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望着导师沉入林间浓雾的背影时,女孩的目光冷峻了几分。
“出什么事了?”
“基站遇袭,我们得快点了,”女孩看了眼战术地图说道,“喏,把里面的程序拷到你的武器上。”
说着,女孩将一个搭载着生物程序的硬件盒拍在杰帕德手里。
“自抗原序列,配合分析程序用,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魇兽的,那些怪物皮糙肉厚,单凭物理性的伤害很难造成损伤,不过基因却很脆弱,”说着,女孩竖起两根手指,“两击,大部分怪物都最多只需两击即可毙命。”
“那还真是便利……”杰帕德将程序挂载在刀鞘上,拔出短刀检查了下运转状况。
“说起来是轻巧,找到那些家伙的破绽可不容易,所以我们要组成小队行动,争取抓住一次破绽就能够性给予其致命一击,一般情况下队伍由3-4人组成,两人用近战牵制,两人负责远程打击,目前还没有什么办法能将支持分析这种怪物的大程序压缩到子弹里的方法,如果都能用矢量步枪的话狩猎就轻松多了。”
“有个问题。”
“说。”
“如果两击也没能杀死那只怪物的话,该怎么办?”
“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跑,然后听天由命吧,素体被破坏的话就等在基站‘重生’。”
话虽然这么说,她无法排除中央的人对基站动手脚的可能。想到这,她补充了一句。
“最关键的,服从我的指挥。”
“是。”
杰帕德并没有对她话里的一些破绽寻根究底,女孩也打消了自己的顾虑,她现在唯一比较在意的是导师正打着怎样的算盘。
突然,远处传来了树木摧倒的巨响,顿时林间强风冲涌,树木深处传来了一声凄婉的狼嚎。
前方的两颗参天大树发出了崩断的脆响,硕大的黑影朝两人扑来。
“芬里尔(Fenrisulfr)!”女孩急忙将杰帕德拉到身后,挥出手臂上的链刃勾住上方的树枝,将自己和杰帕德拉到枝条上。
“快走……诶?”
令她意外的是,巨狼并没有继续发动进攻,它趔趔趄趄地往前晃了两步,栽倒在地上,庞然的身躯激起大团的尘埃。
身后,杰帕德转了刀解除了丝刃。
“走吧,和大家汇合。”
“哦哦……”
两人从树冠上取道,没过几分钟便追上了缓缓行进在开阔地的车队。
由于刚刚遭到了偷袭,所有人都显得十分警惕,杰帕德想跳下树杈,却被女孩拉住了。
“慢着,雷达有反应,地下。”女孩盯着地图说道。
话音未落,地面泥泞飞溅,3只怪蛇从地下发动了奇袭,毒牙与镰刀状的前肢落向保护车队的5人小队身上,尘屑之中,一只怪蛇已经仰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便一动不动了。
五人仿佛一体地展开攻防,前排的壮男人抓住一只怪蛇的前肢,牢牢限制住了它的行动;在他身后,另一人挥舞双剑一剑拨开袭向他视野死角的利爪,另一剑挥下从关节处之斩断;这时一名穿着特制手套的人跃而起接住镰爪,将利爪用力投下,贯穿了那只怪蛇的蛇头;第四人举盾挡开第一只蛇喷出的毒液,在他的掩护下,一名女人举起矢量步枪,在子弹脱离枪口的音爆声中,怪蛇的头颅碎成一团肉块和血烟。
“还好是幼体……”女人拭去衣服上的毒血,松了口气抬起头,看到杰帕德和他师姐二人,友善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这不是女武神么!幸会幸会!”一边用双刀的人凑上来,兴奋地朝女孩挥了挥手。
“女武神大人,您先请!”
想到一天前女孩拿“教授”揶揄他的情景,杰帕德立刻抓住了这个反击的机会。
女孩凶狠地瞥了杰帕德一眼,但还是拉着他的胳膊跳下枝条。
此时,导师也拄着他的文明杖走上前来。
“嗯,时间正好,侦察队,汇报周围情况。”
“区域安全。”
“那就在这里设立基站吧,现在全员集合!”
特战队36名思维人在中央集合形成方阵,在他们集合完毕后,一辆运输车舱门打开,十余台无人机从中飞出,在周围部署防护屏障,设立基站。其余的两辆运输车一辆开始卸载装备补给,另外两辆上走下两队细胞人,主要由E-1综合型,E-2Limit型还有少许黑骑士组成。
“此次任务,搜索清理东南裂隙带残余魇兽,分组不变,你们两个,”说着,导师转向杰帕德和女孩,“有一份特殊任务给你们,调查北部区域的铁路,我们怀疑魇兽在使用那里的通路与东部裂隙来往。”
“是!”
“那么,任务开始!”导师宣布道。
任务开始这个命令好像一个发令枪,话音未落,一名思维人笔直冲向杰帕德。杰帕德刚拔出短刀准备迎战,那个人却突然被什么拽住停在了他面前,随即被拉上半空。
咔哒——导师的杖柄接回到手杖上,他接下来一系列连贯迅速的杀招,杰帕德只看到了几个残影——扬起的杖尖露出刀锋,从他右手边的思维人下颚贯入,一击穿透颅骨;接着,他拔出文明杖中的藏剑,一刀刺穿了左手边思维人的脊椎,这时刀锋和杖柄再次分离,露出了一把短小精悍的左轮手枪,他转向身后扣动扳机,一枪打碎了身后人的头颅,这时被他拽回的细胞人刚好落到了他脚下,只听生物机械的丝弦抽动空气发出的一声悲鸣,刀锋从那个人的胸口飞出接回在枪身上,他随手将刀刺下,捣毁了那个人的神经中枢。完成这一套的连杀后,导师一翻腕,生物机械将杖剑的剑鞘拉回,重新组合成手杖。
这把武器的各个部分就是为了对付这种状况准备的,他的格斗流派是巴顿术,追求极致的精简高效,这使得他的动作直截了当,干净利索。
“快走!按我说的方向去,这边我拖住!”导师喊道,挥舞着手杖挡在思维人的阵列前。
“杰帕德!”女孩拉住了杰帕德的手,将他抛向巨树的枝干,自己也用拳炮轰击地面,将自己反推上去。两人的身影飞快地在枝桠间穿梭行进,即刻与特战队拉开了距离。
没有什么地方比巨树枝条错综复杂的树冠更适合躲藏。
这时,身后传来了低沉的鸣响,声波的能量像一股阵风穿过密林,在那之后,整个森林都骚动了起来,魇兽纷纷开始苏醒,攻向声音的来源。
魇兽的围攻为他们拉扯出了很多时间,10分钟后,两人已经接近了他们导师所说的位置。
一路上杰帕德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女孩的身后。
“差不多还剩几百米了,杰帕德?”
杰帕德低下头,躲避着女孩的目光,最后实在不忍,露出一丝苦笑。
“罢了……”他又沉默了许久,咬了咬牙,吐出了压在舌底的话——
“我接受,谢……谢谢你们。”
女孩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呢,我一点也不明白,快跟上!”
“嗯……”
女孩此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的,刚刚,豹子向她们地下了高贵的头。
正如他给自己起的名字一样,他是豹,是独来独往的猎手,他几乎从不向别人寻求帮助,偶尔可能会为了提高“狩猎”的效率与他人展开配合。
在无法企及时选择蛰伏,隐忍,积累,牢牢把握着节奏,在关键时刻伺机而发。更多的时候,他不需要任何人,他孤傲的灵魂不允许自己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一边她对这个性格不那么别扭的杰帕德有那么些许好感,另一边,她也为杰帕德不得不屈从于她们的帮助而感到悲哀。
阳光渐渐在树荫间连城一片,森林快要到达尽头。
断崖一道将前方的路斩断,浓雾填满了这一隙天堑,一座横桥延伸向前,另一边山壁上隐约能够看到铁路的形状。
而在这一切之前,一只魇兽挡住了去路。
高达十余米,蜥首有角,长颈,通体由漆黑的鳞片覆盖,宽展的倒翅,结实的骨架间黑色的翼膜紧紧绷着,前爪略显短小,后肢则强健而有力,如果按照那些神话传说的概念来界定,这只魇兽大致可以归入“龙”的一类。
“尼德霍格(Nidhogg)……”女孩吃惊地张大了嘴。
魇兽中体型最大,破坏力最强,也是最坚厚的一类,据说他们的次声波吼声会招致魇兽,故也被称为魇兽中的领主。
“真是乌鸦嘴,什么‘两刀杀不死’的情况,这下惨了……”
两人相视一笑,准备出各自的武器。
橙亮的蛇眼很快就发现了树杈间那两个渺小的存在,它展开了双翅,顿时强风肆虐,一些较为纤弱树木直接半腰摧折,低矮的树木则连根拔起。两人凭各自的武器勾住远方桥梁的支柱,突破强风将自己甩向巨龙的背后,奔向铁轨。
巨龙似乎立即意识到了两人的存在,转头向他们扑来,庞然的身躯直接撞垮了桥梁,支撑桥梁的钢索一齐绷断,如同数根长鞭在空中抽打挥舞,发出沉重的呜鸣,巨龙连同破碎的混凝土一齐坠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跳到了轨道上。
这时,两人都听到了脚下的低吼,声音和不久前密林中的声音几乎是一样的,不远处的密林再度骚动起来。
“那家伙还没死,小心。”
他们突然意识到,脚下地面的颤动不仅仅是因为这头龙的吼声,远处还有什么东西朝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