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与年轻道士走得是很慢,但再如何的慢也有到京都的时候。不过为什么他们不走近路而是绕道先去了镇宁,这不得而知,也许是觉得镇宁是个好地方?也许是那里的风景更让人流连忘返?总之他们是有目的吧?
路还在行进,年轻道士又有疑问“师叔,我们绕道远行,这是对的吗?”老道士还是微笑“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不管对还是错。不过道家不讲究因果,而是讲究顺心意。”年轻道士又问“难道绕道而行是师叔您的顺心意?但为什么这并不是我所愿的呢?”
老道士依然还是微笑,总觉得他每一次说话或者是不说话都要微笑。“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道理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顺心意,这个顺心意是不能强加给别人的,就像这时我把我的顺心意强加给了你,你觉得不高兴,但我并不得而知,如果被强加的人不会去克制自己的思维,要么就会跟着你的顺心意而走,要么就会强烈的抵制你的顺心意,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会发生了。”
这时年轻道士好似有些明悟,又把背在背后的书娄里的小抄本拿到手上,然后凝起英朗的眉头,细细的写下了这次对话。年轻道士很认真,真的很认真,认真到是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刻意去打扰他,就像这次一样,老道士好像还有话要说,但见年轻道士这般的认真书写和思考,老道士也就闭口不言,还是微笑。
其实事实也都是那样,在齐云山如道观里,年轻道士是一阳子的闭门弟子,一阳子有几个嫡传弟子,但这个年轻道士年纪却是最小的,也是最聪明的,也是最沉默的,也是最认真的,亦也是一阳子最喜爱的弟子,不是说他师兄们不认真,一阳子不喜爱,只是相对于年轻道士而言而已。听说这个年轻道士的来历有些迷茫,就算仙人一阳子也不得知。
不过却知道他是在齐云山山脚下一口小井旁被一阳子捡到的,也许是香客落下的儿子,也许是不知名的过路客落下的,刚开始时一阳子就曾在山脚下等了很久,不见有人来领要,也就就此而罢。
做为道家圣地齐云山,每一个弟子都是体质上等的,年轻道士是被捡来的,道家又信顺心意,既然这是天送来的弟子,一阳子也就收下了做记名弟子,待其长得微大些,再看看他的体质骨络如何。
也许这真的是天送来的弟子,不到三岁就开始知道要找些书籍来看,六岁时就要去拜一阳子做师傅,对此很多人都笑他自不量力,一阳子仙人是那么容易收弟子的吗?答案显而易见那是不可能的。小小年纪就于众人不一样,当人家做完道家功课的时候,都要去玩耍,寻开心,而他却独自一人要么看寻来的书籍,要么总是抬头看着天,看天的时候眼睛总是一眨不眨,最喜欢夜晚的时候看天。
有时他也爱低头,这时他是在想问题,很认真,好似有很重要的道理要让他来参透。是个爱寂寞的孩子。一阳子很是喜欢,说是要把道家经意、道理来参透就要有寂寞的心性和爱自然的天性。
但不知道这个当时只有六岁的小道士哪里来的勇气和毅力,小小的身体背着比自己还要高的行李,独自一人前往齐云深山里走,谁也拦不住,他说一阳子应该等我很久了,一阳子这辈子是逃不了是我师傅的命运。
真是满嘴胡话,这是当时与他同年龄的小道士对于他说的话的呲之以鼻。但他不介意,自己独自入了深山。不久一阳子就口传仙令,已又收一闭门弟子,姓道名牡子。
仙令至深山里幽幽传来,惊不起山中飞鸟,却惊起了齐云山中各个修道之人。至此打过,年轻道士再也不曾出山,一直到现在才与叫一阳子师弟的老道士出山,说是要前往洛阳。
是时行至镇宁,入镇宁城,不见鲜衣怒马,多见贫民之人在于街上叫唤买卖,买者有同等之人亦也有大家世族之人。好似一片安宁国度。
道牡子看着镇宁人来人往的街市,很是安详,就问老道士“师叔,镇宁很好,很安静,真的很好。这是为什么呢?”老道士笑着说“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也许这可能只是假象呢?”
道牧子听了以后若有所思,思索许久,像下了很大的勇气说道“就算这是假象,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宁静,我的心欢喜,这是我的顺心意。”老道士听了点了点头,微笑的说“这是你的顺心意,不是天下人的顺心意,可你的师傅是一阳子,你要修的道理是跟我们不一样的,你要修的是天下人的顺心意啊。你明知这也许是假象,但你的心意却不想它是假象,这样修道就不是修天下人的顺心意了。”
道牧子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难受,因为老道士委婉的批评了他,不是说他心里承受不好,而是这就是他的弱点,他很难受,是因为他没有改正过。
这次出门,要往京都洛阳去,是一阳子嘱托的,要带道牧子见世面,知世道,饶了远路也许这也是一阳子的顺心意。但道牧子很不开心,这是他需要的,但他不喜欢。因为这不是他的心意。
老道士见道牧子皱着眉头,尽显不开心的模样,知道他多半猜出了这是谁的意志。也不多做开导与安慰,只是自己自言自语的说道“道家之所以能在江湖称大,就是因为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意志即是自己的也是道家本身自己的。无为而治不适应庙堂而存在,但道家不能没有庙堂,很多事情还是帝王家才能做得来,你去京都就是要做这些了。”
又说“你不改变自己的心性,不把自己的心意修成天下人的顺心意,也就适应不了庙堂,也就逃不了现如今道家的无为思想,亦也是你师傅一阳子不想看到的结果。”
道牧子有些愤然“但我不想照师傅的意志去办事,入庙堂又能如何?修不了自己的道心,去了又能如何?”老道士这次不再微笑,而是抬起头往南方而看去“这也就是当年你说一阳子为什么要等你,又逃不了是你师傅的命运的来由啊,选择你这就是天的意志。”
道牧子漠然。虽说愤怒,但还是习惯性的拿出小抄本,记下了这次不愉快的问与答。
再不是正常人,盘缠又是被抢,虽说没有银钱,但饭还要吃,水一样要喝,觉一样要睡。既然入了镇宁城,寻着吃食,美美歇上一歇还是要的,再找些盘缠也是必须的。
老道士将手上配剑当了,有了些银钱,总算解决了在镇宁里二人的吃与住。话不多说,一个是经常沉默的年轻道士,一个是找不到人聊天的老道士。还能如何多言?
一夜无言,二日清晨,二人出驿站,还是步行,前往京都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