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椿儿的火急火燎,刘婆子倒显得不着急,只慢悠悠的赶着路。两人此番顺着官道走着,那官道之上马声嘶鸣。
一辆马车经过两人身旁,飞驰而去,把那车帘子刮得老高,那车帘子乃是猩红锦幔,离得老远就能瞧见。
刘婆子打眼瞧着,眼看那马车顺着官道渐渐小了,最后成了个巴掌大小的黑影,她这才收回目光,口中慢腾腾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
“刘婆子你怎会不知道?”椿儿的一颗心只跟个水桶一般晃晃悠悠,口中不停追问道:“你定然知晓,你且告诉奴婢一句,奴婢也不是多嘴多舌的,绝不告诉旁人。”
“那晁庄媳妇去了哪里,确实没人知道。”刘婆子紧跟着说道:“那晁庄回屋一看,这心里头便凉了半截子。他当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从屋里头抄出个胳膊粗细的门栓就冲了出去,他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只捡着小厮住的外院一间一间的闯了进去。”
“这一桩事情只闹到五更鸡叫的时候,咱们那庄子里头本就养着几十只公鸡,连带着母鸡倒也不少,鸡叫的时候,也热闹的紧,再加上前院儿里头被吵醒的小厮,那院里头就跟赶了大集一般,那可是热闹的紧。”
“那后来呢?”椿儿听得正得趣儿,只口中追问道。
“让一让!”赶着牛车的汉子不耐烦的叫嚷了一句,板车后头坐着的妇人抄着手,骂了两句,“不看路的蹄子,也不怕牛马撂了撅子,掀翻了你这两个不长眼的。”
刘婆子吃不下话头,张口就骂:“你这牛马不分的婆娘,那牛马撂了撅子,第一个掀翻的就是你!”
“呦,奴家倒不知这如今的牛马也会开口说话了,只可惜奴家听不懂这畜牲的话!”那妇人也是厉害的。
刘婆子还要回上两句,便听着那汉子不耐烦的声音,“即便知晓了是畜牲,便莫要同畜牲白费口舌!”
这两人说话间,牛车顺着官道,只往那热闹之处去了,刘婆子张口骂了几句,眼看那牛车去的远了,这才作罢。
刘婆子椿儿两人一时便不再说话,只顺着官道默默走着,那官道边儿的高树落了叶,枯黄了的叶,有的被卷到车轮子底下,一路远去了;也有的被风刮到地边田埂上,与那一处田里的庄稼地融在一处。
刘婆子又扯了扯身上的衣裳,眼看能东边儿停着数辆牛车,又有郎君妇人带着仆妇,还有抱着小童的,也有大一些的小童飞跑着去了那热闹之处。
“估摸着快到了……”刘婆子口中嘟囔着,又踮起脚尖去瞧,但见那热闹之处人头攒动,却有那高高的戏台子搭了起来,不过如今还不到时辰,那戏台子上并没有唱戏的,反倒是有几个半大的少年在那高台上翻跟头,倒也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刘婆子,你倒是说说看,那晁庄媳妇究竟去了何处?”椿儿心里头只想着此事,倒也不去看那戏台那一处热闹的地界儿,“即便不知晁庄媳妇去了何处,那总能知道究竟是在何处找到的罢?”
“那晁庄在外院儿找了一圈儿,惊扰的前院儿的小厮都起来瞧热闹,不过那晁庄媳妇并不在前院儿。”刘婆子这才收回目光,待瞧见官道上驶过的牛车,心底里自然还要咒骂几声,只把那妇人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遍儿,便是那赶车的汉子也没少了一句半句。
“这事儿可就奇怪了,那晁庄媳妇不在屋里头,也不在前院儿,那还能去哪儿?”椿儿自然不知刘婆子心中所想,她如今一脑门心思只想知道那晁庄媳妇那一夜究竟去了何处,于是口中不由奇怪道。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刘婆子意味深长道:“那晁庄只把前院儿闹得翻天的时候,那晁庄媳妇倒是不吭不响的摸了过来,只把晁庄扯了回去。”
“那晁庄媳妇定然是听到了动静……”椿儿眼睛发亮,不由扯住了刘婆子的衣裳,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所以她才赶紧去前院儿扯了晁庄回来,不过这一桩事情,她又如何跟晁庄解释?再说那晁庄既然闹到了前院儿,那心里头定然是恼恨极了,又如何能被她几句好话就哄了过去?”
“你说的不错。”刘婆子点了点头,而后话音一转,“你只想着晁庄媳妇如何跟晁庄解释,那你怎地不想想,那小厮都住在前院儿,那晁庄在前院儿闹了一圈儿,那前院的小厮可是一个不少。”
那椿儿有些失望,只松开了刘婆子的胳膊,她心里头想着,面上不由带出几分来,不过一会儿,她到底想到了什么,只一脸期待道:“那还有管事的呢……那晁庄媳妇的相好只怕就是那管事的……”她越说越兴奋,只口中猜测道:“那管事的婆娘正巧死了,如此说来,可不就是那管事与晁庄媳妇成了好事?那晁庄进城,旁人即便不知,管事可是心里头清楚的很,如此说来,这两人定然有些干系。”
“那管事家里头死了亲戚,头两日便离开了庄子吊孝去了。”刘婆子接口道,“这也是大家伙都知道的,所以没有人怀疑是那管事的。”
“那究竟是何人?”椿儿心里头早就笃定了晁庄媳妇定然有了相好,不然好端端的为何不守在屋里头,偏深更半夜的又趁着晁庄不在的功夫不见了踪影?
“无人知晓……”刘婆子一脸神秘道:“没人知道晁庄媳妇那一夜究竟去了何处?”
“那她总要给晁庄一个说法才是?”椿儿不死心的追问道。
“她说那一夜晁庄不在家,她心里头害怕,于是便去了旁边儿的春莺屋里。”刘婆子揭晓了谜底。
“春莺?”椿儿并不认得春莺,“奴婢倒不知咱们庄子上还有个叫春莺的丫头?”
“那春莺年岁也不大,后来得了肺痨死了。”刘婆子讲完了这一桩事情,便指着前头的戏台子,口中兴冲冲的说道:“看那一处,只怕一会儿好戏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