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你莫要无理取闹。”郎中瞧见石娘生气,便也缓和口气,说道:“方才那位姑娘不过是因为我治好了她的病,所以她特意过来道谢。”
“道谢?”石娘冷笑一声,“道谢就得披头散发的道谢?道谢就得敞开了衣襟道谢?还是说那姑娘道谢都道到床榻之间去了?”
“石娘,你应当知道我并非那样的人。”郎中沉声道。
“你做下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是一桩两桩!”石娘气急,她看着郎中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日子,她心里头因着郎中的事情,在娘子面前总觉得心虚,这连日来的委屈,此番都化为了愤怒。她心中恼火,于是口不择言的说道:“先前娘子生产之时腹痛不已,不就是你的手段?”
“还有那小丫头的死,你敢说不是你下的手?”石娘心中一直藏着这两桩事情,此番就这般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郎中起身看向石娘,目光隐晦,他的眼眸藏在眼睛的最深处,让石娘看不出他的心思。
“石娘,你这话何意?”郎中俯视石娘,开口问道。
“你竟然还要狡辩不成?”石娘愤怒道:“若非为了你,奴婢何至于在娘子面前抬不起头来?即便是在春花面前,奴婢也觉得心虚。”
“那床榻底下的瓷碗,奴婢都找人问清楚了,那瓷碗上画着的公鸡,就是个邪物。”石娘冷笑道:“那公鸡好端端的为何要踩在弓箭上?”
“雄鸡一唱天下白,那公鸡本是至阳之物,娘子身为女子,必然是极阴之身,你趁着娘子有孕在身,便暗地里弄了那一箱子瓷碗过来妨娘子,你真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吗?”
“还有那公鸡脚下踩着的弓箭,本就代表着娘子腹中的孩子,你刻意寻了这邪物过来。”石娘越说越气,口中冷声道:“你只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糊涂话?”郎中口中平静道。
“此番奴婢都已经拆穿你了,你莫不是还要狡辩不成?”石娘黑着脸,甚至不愿再多看郎中一眼。
郎中身上穿着件儿姜黄色的袍子,他下巴上的胡须高高仰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娘,面上带着说不出的失望之色,“石娘你当真这般想我?”
“我是治病救人的郎中,又怎会轻易相信这般鬼神之说?”
“奴婢又不是你,奴婢如何知晓?”石娘仰头说道:“你只问奴婢为何不相信你,那你告诉奴婢,奴婢究竟该怎么相信你?”
“那小丫头来前还好好的,就在茶水房里住了一宿,就突然暴病身亡了?郎中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石娘冷笑一声,口中继续说道:“奴婢在那茶水房里瞧见了你平素盛药的瓷瓶,你只当奴婢什么也不知晓?”
“奴婢只是恼恨自己,为何先前没有看穿你的为人!”石娘气急,口中愈发数落道:“若是早知你是这样的人,奴婢断然不会同你成亲!更不会坏怀了你的孩子!若是这腹中的孩子同你一般恶毒,奴婢就亲自磨刀杀了他!”
郎中吐出一口气,他看着石娘,目光深邃,“石娘,你既然知晓了这么许多,为何不来找我问个明白?”
石娘看着郎中,像是头一次见到郎中一般,口中更是陌生道:“你跟奴婢同床共枕,怎会不知奴婢心中所想?奴婢之所以不问你,不过是顾念着这许久的夫妻情分。”
“奴婢如今且问你一句话,为何不找奴婢问个明白?”石娘反问道。
郎中看着石娘,目光瞧不分明,他只是清平静的解释道:“石娘,我不晓得你从哪里得出的这种结论,但是你可曾仔细想了,娘子落胎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那箱子瓷碗,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你在何处瞧见的。”郎中继续说道:“但是石娘,你若有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实在不必这般疑心于我。”
“咱们且不说那瓷碗的事情,只说那小丫头的死跟你有没有干系?”石娘瞪着郎中问道。
郎中沉默了起来,而后方才说道:“我到那茶水房的时候,那位姑娘已经死了。”
“你胡说八道!”石娘恼怒道:“那你的瓷瓶怎么会留在那茶水房里?”
郎中石娘剑拔弩张,那处院落里的安氏正掩面而泣。她跪倒在地,面前站着的是长身而立的郎君。
“郎君,奴家心里头实在委屈,明明是奴家丢了金簪子,谁知那蔡婆子反咬一口,反倒说奴家偷了家里头的夜明珠……”安氏的眼泪顺着指缝滑落,她口中自有说不完的委屈,“奴家又是个嘴笨的……理论不过蔡婆子……这才引了六娘子的误会……”
那郎君俯视安氏,口中沉声道:“那夜明珠现在何处?”
“那夜明珠……”安氏一怔,口中愈发委屈道:“那夜明珠头一夜还在……谁知等那蔡婆子和米儿搜查了奴家的屋子……那夜明珠也不见了……”
那郎君冷笑一声,口中斥道:“就因为此事你就要哭天抹地,害得老夫人受了惊吓,此番还在榻上养病!”
安氏松开手,惊诧的看着那郎君,口中赶忙分辩道:“奴家丢了东西,虽说委屈,倒也从未想过惊动老夫人……奴家也不知晓此事竟然惊动了老夫人……”
那郎君看着安氏高高鼓起的脸颊,黑着脸问道:“这脸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氏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口中更是委委屈屈的说道:“是奴家自己想的不周到……此事也不愿娘子……”
那郎君看着安氏一副委屈的模样,口中语气也略微缓和道:“你此番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考虑不周,倒也情有可原。”
这话一出,安氏越发委屈,她哭的梨花带雨,口中更是委屈的险些说不出话来,“郎君知道奴家的苦楚,奴家这顿巴掌就算是没白挨,不过奴家心里头实在委屈。”
“奴家不过因为爱慕郎君,这才跟着郎君回了府,谁知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受了这么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