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坏就坏在,这欢儿姑娘太过热心肠了,所以时常的去帮那管事的。正巧那管事的又是个能言会道的,所以等那富户发现之时,那欢儿姑娘的肚子都显怀了。”媒婆张氏声音带着同情。
“这欢儿姑娘竟是如此水性杨花!”张婆子面色凛然,口中斥道:“这欢儿姑娘不仅水性杨花,脑子估摸着也不好使,放着有钱的富户不好好守着,偏要跟那管事混在一处,竟然还有了孽种,真真是糊涂!”
“所以说这欢儿姑娘菩萨心肠,那富户因着此事暴怒不已,于是就撵了欢儿姑娘出去。”
“正巧那管事又是表忠心又是痛哭流涕,欢儿姑娘心一软,就跟着管事回了家。谁知道那管事家里头竟然早有了娘子,还有两三个孩子,最小的还在蜡烛包里包着呢。”媒婆张氏说道。
“活该,谁让这欢儿姑娘如此轻浮,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老天有眼,自作自受!”张婆子痛快的说道。
“这还不算完,欢儿姑娘既然进了门,她又无处可去,便只能跟这一家人混在一处。每日里帮着那正妻带孩子,稍有不如意的,就要被责骂一番。”
“欢儿姑娘哪里过过这样的日子,她也哭了也闹了,就差要上吊了,结果就在这时节。这管事家里头有个表亲过来投亲,这欢儿姑娘心一软,就又跟这表亲混在了一处。”媒婆张氏又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张婆子拧着眉头,几乎骂道:“这欢儿姑娘这般行经跟那窑子里头的姑娘有什么分别?”
“所以说这欢儿姑娘是菩萨心肠,她家里头出了这一桩丑事,那表亲失了营生,又赔了那管事的一两银子,这才带着欢儿姑娘出了门,得了自由。”媒婆张氏平静道。
“这欢儿姑娘竟然还有如此运道,真真是老天无眼。”张婆子愤愤道。
“她虽是热心肠,但运道也不算太好。”媒婆张氏接口道:“这表亲虽说是带着欢儿姑娘离开了,可是两人浑身上下只有几个大钱,那表亲又失了营生。都说有情饮水饱,可这表亲并非重情之人,待那几个大钱花光之后,表亲就把欢儿姑娘转手卖了五两银子,还倒赚了四两银子,而后拿着五两银子归家去了。”
“那欢儿姑娘既然被卖了出去,为何现在还要你帮着说亲?”张婆子奇怪道。
“你说那东市里头,一个平头正脸的丫头也不过是一两银子就得了,这欢儿姑娘之所以被卖了五两银子的缘故,正是因为欢儿姑娘被那表亲卖到了平康坊中。”媒婆张氏揭晓了谜底。
“哈哈……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张婆子高声笑了起来,把那屋顶上的悟空吓了一跳,不由弹起后腿,跳到了穿云怀里头。
穿云的脸色不大好看,他隐隐约约知道了张婆子的想法,一时之间心情有些激荡而复杂。
“那她都成了平康坊的姑娘了,为何还要出来说亲?”张婆子停止了笑声,开口问道。
“说起这桩事情来,那又是说来话长了。且说这欢儿姑娘入了平康坊,因着她的一副菩萨心肠,倒也火了一阵儿。”
“不过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这酒楼里头又有了新人,这欢儿姑娘自然就成了旧人。”媒婆张氏仔细说道。
张婆子皱着眉头听着,过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这欢儿姑娘先前不是有了那管事的孩子,若是照日子算下来,她进平康坊的时候,只怕也有七八个月的身子了吧。”
“说起她腹中的孩子,也是遭罪,先前欢儿姑娘跟着管事回了家。那管事家里头本就有三个孩子,虽说老话说的是多个孩子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但那管事的家里全然靠管事一人的月钱养着,所以这欢儿姑娘一进门,就被个接生的婆子摘了腹中的孩子。”
“说起来也是可怜,那孩子都成了行了,还是个带把的。”媒婆张氏口中念了一声佛,这才继续讲道:“那欢儿姑娘也是个傻的,不过是三两天的功夫就下了地,她当时一门心思的要在那管事正妻的面前拔得头筹,所以在家里很是殷勤。”
“她年少不知事,那家里的正妻可是生养过孩子的,哪里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于是便也由着她。所以那欢儿姑娘不自觉伤了身子,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只等到她入了平康坊,一着不慎,又有了身孕,这一次落胎,倒把之前的旧疾勾了出来。”
“活该!”张婆子痛快地说道。
“这病来如山倒,欢儿姑娘此番落胎之后竟是接连半月都起不得身,好不容易能起身了,相熟的客人早就被人抢了去。”
“她打算重整旗鼓,再接再厉,但身上总是不大见好,并且这欢儿姑娘身上渐渐有了一股味道……”媒婆张氏说着,不由掩住鼻子。
“莫不是那味道很是难闻?”张婆子问道。
“可不是吗,欢儿姑娘身上那味道就跟臭了的鱼虾一般,离得老远都能闻得见。”
“你说这出来玩的图的就是个快活,谁愿意花钱来闻臭鱼虾的味道?”媒婆张氏皱着鼻子说道。
“让奴家说,这欢儿姑娘就是活该,她一步走错,步步错。说的好听点是菩萨心肠,说的难听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东西,这般眼皮子浅的东西,活该受罪受折磨!”张婆子听到此处,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媒婆张氏长舒了一口气,口中叹道:“这欢儿姑娘得了这种病,在那平康坊里头自然是呆不下去了,所以欢儿姑娘被撵出来以后,就在奴家那胡同里头赁了个房子,也总算是有个住的地方。”
“她虽说是有住的地方,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银子?”张婆子不由问道。
“好在这欢儿姑娘好歹贴身存放着几两银子,所以才能坚持这么许久,她四肢不勤,又得了病,所以便来寻了奴家,指望着奴家给她说上一门亲事,好歹有了倚靠才是。”媒婆张氏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