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你也是,这元娘就交给我了,你身手没有我的利落,就莫要添乱了。”穿云说道。
“我原也是这般想的,可是一想到那槐花……我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忍……若是不尽快查出幕后之人……只怕还有好人家的姑娘要遭殃……”郎中闭上眼睛,一脸疲惫道。
“槐花虽是被放了两壶血,身子虚弱一些,旁的倒也还好,你就莫要再多想了。”穿云又说道。
“这味药……虽有养颜的功效……但若是不慎……只怕会身子受损……若是成婚女子……只怕……”郎中沉声说道。
“只怕什么?”穿云开口问道。
“只怕会不易有孕……”郎中闭目说道。
穿云脸色发白,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日,郎中曾经问过他,“穿云……你跟桐花可曾有了……肌肤之亲……”
当时穿云笑骂了两句,郎中也不再提此事,此番穿云方才恍然大悟,这元娘下手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还需要模样娇好,家世简单,这桐花可不是样样都合适!
他又想到槐花苍白的脸颊,血流不止的手腕,还有那古怪的瓷瓶,穿云的心终于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桐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穿云心中疼痛难忍,竟是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外头太阳正好,宋如是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她昨夜又梦到了海棠花,漫天的海棠花,随风散落,梦境就成了一抹胭脂色,其中又有李诃,白衣胜雪,对着她微微一笑。
他肩上流连着一片海棠花,她笑着伸手出去捻,那海棠花却飞也似的乘风去了。
外头阳光正好,宋如是推门而出,阳光洒在脸上,春意已然无声无息的融入到了微凉的风中。
“娘子……”
宋如是一瞧,一身鹅黄色衣衫的春花手上捧着个热气腾腾的茶盏。
“这又是什么东西?”宋如是嗅了嗅,闻到一抹清甜之味。
“这是按照郎中的方子给娘子熬来补身子的好东西。”春花俏生生的笑道。
“闻起来倒也不错……”宋如是揭盖一瞧,褐色透亮的汤汁,略显混浊,自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她尝了一口,味道很淡,不过也是聊胜于无。她也不挑,很快就喝完了汤汁,而后一本正色的说道:“石娘今日的心情怎么样?”
春花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还不如昨日……”
“可是又与郎中起了争执?”宋如是关切道。
“奴婢只听着石娘说道,那郎中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每日里又跟那元娘纠缠不清,估摸着还是为了那郎中。”春花收起笑脸,叹气说道。
“这两人,眼看就该过年了,怎地还闹起别扭了,此番看来还得奴家出马才是。”宋如是一脸笃定,扶着腰上了游廊。
春花急忙跟在身后,又低声秉明缘由,“娘子,你说这石娘跟郎中之间,许是有着什么误会,咱们最好帮这两人解开了这其中的误会,不然只怕还没到年下,石娘就要破财了……”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宋如是停下脚步。
“还不是被郎中气的……奴婢跟着石娘出城挖野菜,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看着石娘花了三钱银子,若是再这么下去,十天下去就是三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就是九两银子,一年下来可就是上百两银子了。”春花提到银子,就觉得肝儿疼,心里头更下定了促成郎中跟石娘和好的决定。
“这女人家心里头有火无处发泄之时,自然得从旁的地方把这火气发泄出去,不然憋在心里头,只怕会闷出病来。”宋如是了然道。
“那奴婢平日里也没见过娘子这般发泄怒火……”春花显然不以为然。
宋如是微微一笑,面上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口中悠悠然说道:“这女人家发泄怒火的法子可不止那一种……”
“娘子快些说说这剩下的法子,回头奴婢再告诉石娘,省得她镇日里花钱,瞧得奴婢肉疼。”春花面露急切。
“你这丫头,这银子好在不是你的,不然你这莫要势必要肉疼,手疼,脚疼,浑身上下都疼得要命。”宋如是笑道。
“那是自然,这每一文大钱都得来不易,若是这般任性花了出去,这以后若是有个什么用银子的地方,若是拿不出钱来,又该怎么办?”春花想到那十个大钱买来又随手送人的拨浪鼓,就觉得肉疼不已。
这厢主仆二人,穿过游廊,绕过月亮门,去寻石娘。方才一进到后院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剁肉声。
“这又是个什么声响?”宋如是奇道。
“奴婢方才听到石娘说是要做些古楼子……”春花在响亮的“咚咚”声中,开口解释道。
“即便是做古楼子,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所谓闻弦音而知雅意,宋如是听着厨房里头传来的动静,心里头约莫着对石娘的怒火也有了大概的认识。
这两人方才进了后院,那东厢房里就探出个头来。
“娘子,你们莫不是要出门?”穿云面带紧张,看向两人。
“穿云你躲在郎中房里做什么?你也不怕被石娘撵了出来?”春花调侃道。
说时迟,那时快,这春花话音刚落,那厢石娘就杀出门来,她手里举着个菜刀,口中嚷道:“穿云,你这是做什么?”
穿云有些心虚,闪身出了东厢房,他左顾右盼了一番,口中突地说道:“娘子,今日怎么不见郎君?可是因为事务繁忙的缘故?”
宋如是还未开口,石娘就冲了过来,冲着穿云,恶声恶气的说道:“穿云,郎中呢?”她似是并不需要穿云的答案,只挥着菜刀冲进了厢房,很快就又提着菜刀转了出来,面带落寞,口中喃喃说道:“郎中莫不是又去了平康坊?”
“石娘,你误会郎中了,这桩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郎中对那元娘也没有什么想法,这一切都是因为街坊里头的槐花……”
穿云这一声,像是平地里炸了雷,宋如是与春花面面相觑,那石娘听到这里,却是厉声问道:“这槐花又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