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盗匪?”小贼张口就问,接着脑袋上又挨了一掌,于是老老实实的说道,“那穿云大哥早就来了,小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小人来的时候,他就在屋子里头。”
“他在屋子里头做什么?”桐花又问道。
“这个小人哪里知道?”小贼无辜道。
桐花伸手要打,小贼急忙开口道:“姑娘莫要打了,小的再仔细想想。”
小贼看着桐花缓缓收回了手,又接着说道:“所谓上门是客,小人在这里站了半天,又说了这一会儿子的话,实在口干舌燥的紧。”
“你莫不是还想要喝水?”桐花冷声道。
“小人嗓子干的直冒烟,这会子就快要渴死了。”小贼不怕死的说道。
桐花看向小贼,目光复杂,她吐出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你且等着。”
小贼急忙伸手护住头脸,却瞧见那桐花自去案几上头拿着茶壶就要倒水,“姑娘且慢,小的想喝口热茶,若是喝了凉水,只恐怕对身体不好。”
桐花缓缓起身,缓缓回身,侧目去看小贼,小贼一只手护头,一只手护着脑袋,嘴里又加了一句,“小的在这里站了半天,什么情形都看的清清楚楚,实在是口干舌燥,一时说不出话来,待姑娘烧了热茶回来,小人定然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姑娘。”
“你且等着!”桐花冷冷看了小贼一眼,缓缓出屋去了。
小贼提起的心终于落了地,他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手来,又伸手活动筋骨,他活动了一番手脚,突然一个念头蹦入脑海。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贼这般想着,不自觉的悄然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朝着门口而去,他方才走到门口,突地听到外头桐花姑娘冷声说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为你烧茶倒水,待我回来,若是瞧不见你,定然要你好看!”
“你既与我相识许久,自然也知道我的脾性与手段,最是能撕破脸去!”桐花又加了一句。
小贼手扶着门框,悄然踮起的脚尖又悄然的落在了地上,口中急急应道:“姑娘为小人烧茶倒水,真真是小人的福气。姑娘尽管去,小人就在此处等着。”
“这外头黑灯瞎火的,姑娘定要仔细脚下的路。还有,外头凉了,姑娘快去快回,莫要着了凉气,不然小人定会心里不安,便是连那穿云大哥也会不安心的。”小贼又贴心的说道。
小贼说完这话,又把耳朵贴在门框上,听着外头渐渐没有动静了,这才呼出一口气来。此番他倒也丢开了逃跑的打算,只捡着那四脚案几旁坐了下来。
此刻房门大开,于是屋子里头进了凉飕飕的冷风,他紧了紧衣襟,又去看外头的天色。
那院中亮堂堂的,月光洒在地上如同白昼,只不同于白日那般暖和,地上的青石板泛着清冷的光。再向远看去,就是紧闭的院门,院门后头插着又粗又重的门栓,似是小儿大腿粗细的樟木门栓。
“这盗匪莫不是跑了?”小贼心中暗想,即便是去取后门的门栓,也早就该回来了,此时穿云还不回来,只怕是早早的就使出那金蝉脱壳的计谋,逃了个无影无踪。
“唉,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不愧是做盗匪的,这脑子转的就是快。此番他毫发无伤的走了,我却是挨了一顿暴揍,此番除了嘴巴不疼,哪哪都疼。”小贼口中嘟囔着,又转回目光去看这屋子里头的布置。
这屋子他之前也曾来过,但是来去匆匆,从来不曾细看,此番瞧着这屋子里头收拾的干干净净,每一样东西都归置在最为妥当的地方。
“这桐花姑娘虽说是素有彪悍的名头……但若是取回家里当了娘子……倒也不错……至少这家里里里外外……她定然能够收拾的妥妥当当……到时候再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倒也是快活极了……”小贼心中想着,突然听到“咚”的一声,一抬眼,瞧见桐花姑娘黑着脸,把茶碗重重搁在自己跟前。
小贼吓了一跳,原来方才他心里头想着,竟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也不怪桐花姑娘生气,小贼笑嘻嘻的拿起茶盏,口中讨好道:“桐花姑娘你回来了?外头冷不冷?”
桐花冷哼一声,坐在小贼对面,口中冷声道:“你不是口干舌燥,又说嗓子就要冒烟了,还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瞧你方才倒是说的痛快的紧。”
“桐花姑娘有所不知,方才那话,并非是小人说的。”小贼捧着茶碗解释道。
桐花探过身子,给了小贼一掌,方才回身道:“我亲耳听到,这还有假?”
“小人并非这个意思,刚才那话虽然是小人说的,但是又并非小人说的,只因为小人进屋的时候,听到那穿云大哥一个人现在这屋子里头,口中嘟嘟囔囔说个不停。小人因为耳朵素来好使,所以听得一清二楚。”小贼又挨了一掌,倒也不再嚷嚷,只细细说着之前的所见所闻。
“你是说,方才那话都是穿云大哥说的……”桐花目光低垂,突然扭捏起来。
小贼瞧着桐花的神情,心里头有了数,他并不着急回话,只捧着茶碗,小口的喝起茶来。
他方才在屋子里头站了半天,又劈头盖脸挨了一顿喝骂和一顿毒打,此番还能够手捧茶碗,慢慢喝茶,可谓是人生另有一番际遇。
桐花心里头像是坐着一锅开水,那水开之际,“咕咕嘟嘟”冒着水泡。这心里又暖又热又不安生,她抬眼去看小贼,那小贼竟然斯斯文文的喝着茶水。
平日里瞧着他贼眉鼠眼,此番这般姿态喝着茶水,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桐花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你可是喝完了?”
小贼并不着急回答问题,只慢条斯理的喝完了茶水,方才叹了一声,“姑娘泡茶的手艺,真真是有待提高。”
桐花伸手要打,那小贼挺起胸脯,摆出一副“快来打我”的模样。桐花又是好笑,又是可气,终是没有再伸手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