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求?莫不是求他不要再搭理娘子了?”小丫头好奇道。
“愚蠢,咱们自然得迂回一些,切莫那般直接,不然只怕会事情不成,反倒坏事。”年长丫头沉吟道。
厢房自是一番消沉的热闹,正房里头却是十分安静,正房娘子依旧端坐在案几前,手执花笺,花笺之下,铺着几张宣纸,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李”字。
小娘子轻叹一声,面前显现出了与年纪不符的忧愁来,她轻锁眉头,目光游弋之下,终是回到了那一纸花笺之上。
“事不能成,唯有下次。”不过寥寥几字,小娘子拿着花笺,却是久久不不愿意放手。
须臾之后,又是一叹,她终是收起花笺,目光又转到了写满了字的宣纸上。
“春风桃李花开白……”
“李”字从口中滑过,缠绵缱绻,似是春风携着花瓣,飘飘撒撒落于池水当中。
天色将明,莹莹烛光,渐渐暗淡,水绿色的帐子上头绣着暗色的花纹,床尾挂着一枚秋香色的荷包,于是床榻间又有暗香袭来。
“阿秋”一声,却是有人打了一个喷嚏。
“定是有人想你了……”一道女声慵懒道。
“那人定是卿卿……”男声轻笑道。
“可惜我此时并不曾想你……”女声逐渐严肃起来。
“卿卿竟然不曾想我……当真让人神伤……”男声惆怅道。
“你莫要混淆视听……定是有人想你了……”女声肃声道。
“阿如……”男声轻叹道。
床榻之上的一双人,自是宋如是与李诃,两人合衣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宋如是窝在李诃怀中,李诃眼中的宋如是自是掌心中的一片绒绒软软的碎发,温软细滑,让人不由心生柔软。
“离合君……”宋如是也是一声轻叹,随即又张口说道:“先前只道两人成亲之后,日日守在一处自是再寻常不过,如今才知机会难得……”宋如是说完又往李诃怀里凑了凑,听着耳旁踏实的心跳声,她的心也终于的落了地。
“阿如,此番让你受苦了……”李诃自责道。
“能够与郎君一处,并不觉得苦。”宋如是坚定道。
李诃摩挲着阿如头上乌发,心中感慨,千般念头,万般的思绪,化为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宋如是急忙起身,抚着李诃的胸口,一脸关切道:“郎君可还是觉得胸闷?”
李诃摇了摇头,对着宋如是笑道:“无妨,我的身体我自是知晓,如今已经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宋如是眼见李诃眸光暗淡,心中不由一阵难过,不禁移开了目光,她绕过床尾,刚要穿鞋,身子却被李诃从后头拦腰抱住。
“阿如,莫走……”李诃低声道。
“我不走,我去为你煮些热茶来……”宋如是回身拍了拍李诃的肩膀,口中安抚道。
“我如今并不觉得口渴……”李诃搂着宋如是,并不愿意松开手。
“娘子……”门口一声轻唤,正是春花的声音。
宋如是欲要离开李诃的怀抱,谁知李诃紧紧搂着她,并不愿意松手,所以宋如是只得唤春花进来。
春花垂着脑袋进来,一头撞进里屋里,而后头也不抬,急急忙忙说道:“娘子,有客来了……”
“这时上门,来客又是谁?”宋如是沉声道。
“娘子……”春花艰难的抬起头来,腹中自是纠结该如何说辞,谁知一眼看到自家娘子倚靠在公子怀中,公子眼神温柔,娘子眼神当中透着满足,春花面皮一红,顿时垂下头去,口中讷讷道:“并不是奴婢没有眼力见,实在是那人来急,所以奴婢这才敲门扰了娘子的正事,娘子莫怪……”
春花的神态恭谨,措辞婉转,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只透着意味深长,原先只是春花一人面色红润,如今宋如是的面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轻咳两声,故作淡定,开口说道:“那人这个时辰登门,定有急事,你可曾见过那人?”
“奴婢之前并不曾见过那人,不过那人一进门,就说要见公子……”春花压低了声音说道。
宋如是与春花主仆情深,春花早已摸透了宋如是的性子,反过来,宋如是对春花的了解,从某种程度来说,自是比春花自己还了解自己。
所以,一瞧春花的脸色,宋如是就知道这件事情当中定有古怪,所以她放缓了神色,正色问道:“那人年岁几何?”
就像宋如是了解春花一般,春花也极为了解宋如是,听到自家娘子的问话,春花眼睛一眨,面色认真道:“她的年纪我瞧不出来,左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不过那姑娘的模样倒是生得不错。”
春花几句话下来,宋如是的面色变了几变,待听到那姑娘的模样生得不错时,宋如是终于轻笑一声,回首对着李诃甜甜笑道:“郎君,有个模样不错的姑娘特意上门来寻你……”
李诃虽然搂着宋如是,但是也没耽误听春花口中的话,所以春花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上宋如是甜甜的笑脸,李诃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口中回应但:“我并不认识那人……”
“郎君还不曾瞧见那人,怎会如此肯定并未见过那人?”宋如是笑得愈发甜蜜。
“娘子也不曾见过那人,怎么知晓我认识不认识那人?”李诃含笑道。
宋如是横了李诃一眼,口中意味深长道:“因为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李诃接口道。
“不妨咱们打个赌,若是郎君认识那人,那便算是你输,若是郎中并不认识那人,便算是我输,如何?”宋如是慢条斯理道。
“那么,赌约又是什么?”李诃接口道。
“赌约就是这个。”宋如是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枚荷包。
李诃一眼就看出那荷包正是当初自己托三爷带给宋如是的那枚,他深情的看了宋如是一眼,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为夫就与娘子赌上一赌。”
宋如是这才收起荷包,不怀好意的看了李诃一眼,直看得李诃心中发毛,但是话已出口,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