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哥儿吃痛,倒也生出了几分怒火,他一把夺过门闩,随手扔在地上,拧着眉头,口中斥道:“你若是再打我一下,我可就要报官了。”
谁知那妇人毫无惧色,甚至冷笑连连,她鄙夷的看着英哥儿,口中阴阳怪气道:“巧了,我家隔壁住的就是捕快,你既然打算报官,也不用劳烦你去衙门,我如今就帮你报官。”
妇人说着走向隔壁院落,对着隔壁木门就是一顿猛捶,英哥儿不明所以,目光看向木门,这一看不要紧,那木门之上赫然挂着一面铜镜,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果见铜镜下方篆刻着一个小小的“方”字。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英哥儿惊喜之余,紧紧盯着木门。
须臾之间,木门打开,开门的赫然是个捕快,他身穿青衣,腰悬挂牌,瞧见两人更是一脸的不耐烦。
“捕快老爷,奴家今日抓到了一个贼人,任凭捕快老爷发落。”妇人语气软糯,面带谄媚道。
那青衣捕快眸光微动,饶有兴致的看向英哥儿,口中不紧不慢道:“你说的可是这人?”
妇人连连点头道:“回捕快老爷的话,那贼人正是他!”
“你既然说他是贼人,那么他所盗何物?”青衣捕快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妇人道。
“他偷人!”妇人斩钉截铁道。
“偷人?”青衣捕快惊疑道。
英哥儿原先一直不动声色看向院中,意图搜寻到自家娘子的身影,所以并没有留意妇人所言,如今听到“偷人”二字,他急忙开口辩解道:“捕快老爷请听我一言,我不过是来此处寻亲,正巧经过她家门口,谁知她就冲了出来了,非要与我理论。”
“寻亲?”青衣捕快目光锐利道。
英哥儿点了点头,“我正是来此地寻亲。”
“所寻何人?”青衣捕快继续道。
“一位女子。”英哥儿应声道。
“捕快老爷你快听听,他自己也承认他是来此地找蓉娘的。奴家就说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原是早已做好了打算。”妇人听到这里,登时高声道。
青衣捕快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一直盯着英哥儿,口中又问道:“那女子是何模样?”
“那女子生得极为貌美。”英哥儿道。
“捕快老爷,你还不快拿出绳索把他抓到衙门里去。他糟蹋了蓉娘之后,奴家就打算报官,谁知蓉娘以死相逼,所以奴家才暂且放过了他。谁知这厮竟是个胆大包天的,之所以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引着蓉娘私奔。”
“所谓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他这是要毁了蓉娘一辈子啊……”妇人说到悲伤处,硬是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泪珠滚落脸颊,划出了两道白色的沟壑。
青衣捕快听到这里,目光终于终于转向妇人,口中问道:“既然如此,就劳烦你就把蓉娘请出来吧,若是当真如此,我自然会把他带回衙门,还蓉娘一个公道。”
妇人闻言愣了一下,口中期期艾艾道:“蓉娘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娘子,哪里能因为这种事情抛头露面,若是被人知晓了,她日后又该如何过活?”
青衣捕快冷冷道:“可是我刚才仿佛听到你在高声叫嚷蓉娘被人糟蹋之事?”
妇人讪讪道:“奴家不过是气愤之余,不免起了高声,捕快老爷见谅。只是蓉娘对他深信不疑,只恐两人见面之后,再次被他哄骗。”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如今我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必会查清此事。若是此人当真犯了事,我自会把他带回衙门,如此一来,蓉娘自然不会再受蛊惑。”青衣捕快不轻不重道。
“可是如此一来,蓉娘的名声岂不是毁了?”妇人犹豫道。
“大娘只管放心,此事涉及蓉娘清白,我自会暗中审理。”青衣捕快认真道。
一声大娘叫得妇人面呈猪肝色,她面露不甘,口中兀自说道:“但是这种事情流传的最是快,只怕捕快老爷这边把他带回衙门,那边就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这个大娘尽管放心,若是大娘听到有人议论是非,只管来找我。按律妄议他人甚至造谣生事者,掌嘴二十。我看谁敢无事生非。”青衣捕快冷声道。
“那个……捕快老爷倒也无须如此……”妇人支支吾吾道。
“那么大娘待要如何?不如大娘同我一起去衙门里,说个分明,如此也好给他定罪。”青衣捕快指着英哥儿道。
妇人慌忙摆手道:“奴家若是去了,谁又来照顾蓉娘?”
“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只要他肯招认罪行,娘子很快就能回来。想来娘子一心为了蓉娘,甚至为此去了衙门,蓉娘定会感念娘子。”青衣捕快不咸不淡道。
“这怎么行,若是被人看见了,还只当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到时候即便我浑身上下长满了嘴,只怕都说不清楚了。”妇人急忙说道。
“那娘子待要如何?”青衣捕快慢悠悠问道。
“不如我先回去与蓉娘商量一番,然后再做决定。”妇人说完就走,她临到门口,又转了回来,捡起地上的门闩,头也不回的进门去了。
青衣捕快盯着妇人的背影,口中冷笑道:“她倒是滑头的很。”
英哥儿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但又不能十分确定,于是开口问道:“她这一番吵闹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为了银钱尔。”青衣捕快嘲讽道。
“为了银子?”英哥儿吃惊道。
“自是为了银子,她专拣面生的人敲诈,一般这样的人不欲惹事,所以才会给了银子了事。”青衣捕快冷笑道。
“那么她又如何知晓门口有人经过?”英哥儿问道。
“机关全在院墙之上,她院中靠墙堆放着柴火堆,她每每立在柴火堆上,瞧见有生人路过,就会突然开门敲诈。”青衣捕快耐心道。
“她简直可恨,只是可怜了那位小娘子蓉娘,因此毁了名声。本是妙龄的小娘子偏偏落了如此名声,日后又该如何自处?”英哥儿叹道。
“哪里有什么蓉娘,不过其实她自说自话罢了。”青衣捕快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