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人悄然回首看向四周,这才肯定贤妃娘娘的目光确实在她身上。她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张美人,你可知你错在哪里?”贤妃冷声说道,之前面上的柔和早换成了一抹厉『色』。
“妾身不知……”张美人未曾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反倒引火烧身。
“聪明反被聪明误,张美人太过聪明了些,借刀杀人这计谋虽是不错,但若是这把刀用错了地方,恐怕最先伤到的反而是美人自己呢。”魏小仪掩口笑道。
“贤妃娘娘饶命啊,妾身并没有啊,娘娘饶命啊……”张美人瘫软在地上,高声哀求道。
“你既然不知错在哪里,那便去暴室里好好想想吧。”贤妃娘娘话音刚落,便有两个高壮的宫女拖着瘫软如泥的张美人往御花园后面行去。
张美人的求饶声越来越弱,但最后再无一丝生息,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戏台上的虞姬自刎在霸王怀中,霸王悲痛欲绝,搂着虞姬声声泣血。
贤妃起身柔声说道:“戏是好戏,可惜被人扰了兴致,妹妹们只管看戏便可,我便先回去了。”
“妹妹去陪贤妃姐姐说话。”魏小仪随之起身笑着说道。
两人拖俪而去,贤妃红『色』身影后面是魏小仪淡绿『色』的身影。余下的众位妃子都暗暗的松了口气,转而专注的看台上的霸王别姬。
劫后余生的王才人,全力扶着面前的食案方才勉强站起身来,她摇摇晃晃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在软塌上的一瞬间,冷汗骤起,几乎湿了衣背。
戏台子的戏子的唱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显得既遥远又飘渺。王才人恍恍惚惚的看向戏台子,楚霸王已拔出宝剑,就要自刎,霸王唱腔悲凉,看向她的目光当中却带着几分同情。
王才人苦笑一声,戏文里的英雄豪杰美貌佳人,唱不尽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她在台下看戏的同时,台上的人又何尝不是在冷眼看着台下的一切。人在看戏,人在戏中,千般思量,万般设计不过是后人口中百转千回的悲凉唱腔。
张美人不过在暴室当中呆了两日便彻底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因为她死了。
太掖池内的莺莺燕燕,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钟乾宫门前与往日里相较则显得热闹许多。
而永兴坊当中宋如是这小院门,最近也显得尤为热闹。
先是郎中与石娘二人每日准时会来到宋如是这里寻宋如是评理,而壮士最近与春花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两人经常在厨房当中窃窃私语,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而朱三爷也上门过几次,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而后便又匆匆离开。宋如是虽是不解其意思,但都会善解人意让春花送朱三爷离开。如此一来,朱三爷上门的便更频繁了一些。宋如是心中好笑,但也由着此二人明里暗里的来往着。
等到初冬里的第一场小雪飘落的时候,小院当中迎来了一位倨傲的客人。
漱玉楼的当家掌厨清风竟然上了门。他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一般隐在刀鞘当中。他的刀鞘就是他身上的玄『色』交衽滚边棉袍。
上好的锦缎制成的棉袍看起来却是不伦不类,只因这袍子太过宽大,怕是能同时装进两个清风来。
清风身为漱玉楼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勺,乍一穿上这大了好几个号的袍子,那股子气势瞬间便降低许多。
“这裁缝的眼神怕是不大好,不然量好的尺寸怎么会差这么许多?”一早便上门让宋如是评理的石娘看着清风身上的袍子肯定的说道。
“或许这裁缝是个对眼儿,上次我去西市后面的小巷子里为人瞧病,那人便是个对眼儿。他瞧见我进来,还极为纳闷,说是从哪里找来的双生郎中。或许这袍子便是我那位病人做的。”郎中立在石娘身后,点头说道,似是极为认同石娘的话。
“想来这位小郎君也是个好说话的,不然袍子给做成了这样,他竟也买了回来,关键是还穿了出来,莫非他的眼神也不太好?”石娘看着清风惋惜的说道。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上次我去东市为人瞧病,我明明站在东面,那人偏偏对着西面说话,我原以为那人是在同我玩笑,后来我才我误会了那人。他五官之上瞧不出一丝异样来,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斜眼。”郎中极为认同石娘的话,石娘边说他边点头附和。
“唉,当真可惜,这般英俊的小郎君,眼神竟然如此不好。郎中你瞧他只管站在这里并不说话,想来是因为眼神不好的缘故『摸』错了院门罢。”石娘的眼眸当中满是同情。
“极有可能,我之前的一位病人也是这般,面上瞧着比正常人还正常,但是心理与正常人极为不同,我如今也正在研究这些人的想法,以便日后对症下『药』。”郎中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清风,目光当中带着定要在清风身上瞧出病来的勇往直前。
“你这话还算是句人话,你瞧咱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这小郎君竟是一丝反应也没有,他莫不是听不见声音吧,还是他根本就瞧不见东西?”石娘上前两步,仔细的看着清风的眼睛。
“极有可能,我上次有个病人……”郎中的话突然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去。
发出声音的自然便是清风,他狠狠的瞪了石娘与郎中一眼,尤其是瞧着郎中的那一眼,冰冷无比。若不是郎中阅人无数,怕是当场就要羞愧而走。
“够了,你们二人是谁?我瞧着你们二人的眼神才有问题,在别人面前对别人指手画脚,如此行为实在可恨。”清风又飞了几记眼刀在郎中身上。
“我们还要问你是谁?就这般大剌剌的闯入民宅当中,你若不说,我可是要把壮士喊出来了。”石娘挺着胸脯高声说道。
“我来寻这家娘子,我有急事要与她说。”清风一甩衣袖朝着正房而去。
“你这郎君的太过无礼了些,莫非还打算私闯民宅不行?”石娘上前两步,紧紧抓住清风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