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是什么?”春花眼皮直跳,总感觉要出事。她借着月光,远远的瞧着那团物事。
“春花,小心些。”宋如是开口叮嘱道。
“我晓得了。”春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那东西扯到身前。朦胧的月光下,那东西原来是个普通的蓝布包裹。枕头大小的包裹里面不知放的什么,鼓鼓囊囊的。
“娘子,是个包裹,里面不知放的什么东西?”春花随手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对着包裹刺了几下,见其并无异样。她便大着胆子把包裹拿在手中。入手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春花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来,她举着手中的银簪,就着月光看了起来,果然月光下的银簪面上覆着一层血『色』。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把扔掉手中的簪子,尖叫起来。
冬雪瞧着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捂着春花的嘴巴,在春花耳旁轻声说道:“姐姐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春花脸上唬得改了样子,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一张嘴差不多都看着好像是一个小圆孔的样子。她听了冬雪的话,虽说是眼睛仍旧呆呆的,但也不再尖叫,只木木的点了点头。
宋如是在听到春花尖叫后,便疾步走到了春花身旁,自然也就闻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她心头一跳,接过春花手中的包裹,三下五除二的解了开来。
包裹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双手。这双手齐腕而断,在月光下发出惨白的光芒,断口处的血『液』与白皙的手指,在朦胧的月光当中瞧着既诡异又恐怖。
春花紧紧的捂着嘴巴,把口中的那声抑制不住的尖叫声,硬生生的挤入到了腹中。她已瞧出了这双手的主人正是夏云。
手背上黄豆大小的朱砂痣,是她平日里瞧惯了的,她还曾调侃过夏云,“朱砂痣不是该长在掌心吗?你的怎么长在手背,莫不是这痣投胎的时候『迷』了方向,错把手背当了掌心?”谁能想到,一向勤快的夏云竟然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宋如是自是一眼便瞧出了这双断手的主人究竟是谁?她头脑一热,感觉气血一阵阵的涌入脑海,她胃中翻腾,想要呕吐,却只吐出一口苦水来。
她望着紧闭的院门,感觉院门外的那人还在。那人处心积虑的扔了夏云的手进来,自然是要瞧着她们崩溃痛苦的样子才觉得爽快。
如今春花的尖叫声,定然取悦了他,若是自己再叫嚷个几声,那人必定更加快活。宋如是捏紧了拳头,冲到门后,一把打开了大门,朝外望去。黑暗狭长的巷子里除了呼呼的穿堂风吹过,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娘子,快些进来吧。”却是冬雪跟在宋如是身后,瞧着宋如是神『色』不对,连忙连扯带拽的把宋如是带回院中。
“娘子……如今……该……怎么……办?”春花哆哆嗦嗦的说着话,她似是极冷,便是脖子上都起着大片的鸡皮疙瘩。
“唯今之计,只能等了,等到白日里,巷子里的人多起来之后,才有咱们活命的机会。”冬雪又拿着根长长的棍子支在门后,她眼神坚定,面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冷静。
一眉新月挂在当中,幽幽的发出清辉的光芒,像是匕首上的那一抹幽光。夜风乍起,树枝摆动的影子像极了鬼鬼祟祟持刀而行的人影。
宋如是、春花、冬雪不敢呆在屋中,恐被人下了『迷』『药』。无奈三人只能披着被子坐在院中。
“娘子,奴婢上次这般熬夜,还是新春守夜的时候。”冬雪打着哈欠,强打起精神说道。
“奴婢也是,那次守夜后,娘子还赏给了奴婢一个大荷包。”春花裹紧了被子,说话间左顾右盼,唯恐院子里突然从天而降几个歹人一般。
“若是你能守到天明,我便再赏你个大荷包,如何?”宋如是心中把今夜之事,仔细细细的缕了一遍,此事八成是李衡做的,但他之前虽然嚣张跋扈了写,那如今简直变得暴虐起来。
今夜是夏云,明日又是谁?他此番不过是为了击垮自己的内心,而后才能一举击溃自己。只是可惜了夏云了,想到夏云,她心中如同针扎,自己如今竟是连贴身丫鬟保不了了。
“娘子,可否也赏给奴婢一个大荷包呢?”冬雪突然开口说道。
“若是咱们能平安度过今夜,我定然赏你们一人一个大荷包。”宋如是听到冬雪的话,忙敛起心神,今夜尚且不知能否平安度过呢?又何必先扰了自己心神。
宋如是从未觉得夜晚如此漫长过,也从未觉得婆娑的树影这般吓人过,便是月光也透着冷冽不似往常那般高洁。几人先前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到了后来便都相对无言起来。
春花耷拉着脑袋几欲睡着,但想到自家娘子的安危,她又强撑着与冬雪说着话提神,待到后来实在困得受不了,春花便去厨房端了一大盘桃子出来。
“冬雪,你说咱们能熬过这一劫吗?”春花手里拿着个硕大的桃子,边吃边小声的问冬雪。
“我倒觉得咱们必定无事。”冬雪压低了嗓门说道。
“你怎能如此确定?”一旁的美人塌上的宋如是也起了兴致,好奇的问道。因着春花担心宋如是休眠不好,便做主把屋中的美人塌抬了出来,又给宋如是盖上了棉被。
宋如是躺在塌上看星星,心情倒也放松许多,她虽说对李衡了解不多,但也慢慢的品出了李衡真正的用意。
“很简单啊,那人若是真想杀害咱们,直接把咱们抓走了便好。何必如此神神叨叨的来吓唬咱们呢?所以他今夜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扰『乱』咱们的心神,打『乱』咱们的计划,不然咱们若是无声无息的走了,他又找谁来吓唬呢?”冬雪瞧见春花吃得香甜,便也拿了一个桃子啃了起来,便是今夜真会出事,也要先吃得痛快了,再做理论。
“我怎么没想到呢?”春花一拍脑袋,手中的桃汁染了一头,她又慌忙掏出帕子来擦,一时间手忙脚『乱』,倒也忘了心中恐惧。
本以为很漫长的黑夜却比想象中的快了许多,没过多久,天空便泛起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