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堂整个都被热气腾腾的烟雾笼罩着,如若不是食客的欢声笑语穿『插』在其中,此情此景倒有几分误入仙境之感。上了楼梯右拐二楼尽头那间便是风雅阁了,小二张罗着上了茶水,糕点,便去厨下催着上锅子去了。
“绾绾,你莫不是要吃霸王餐?”这风雅阁装饰的果然甚是风雅,当今最盛行的风雅元素这里都有。
墙角的细腿仙鹤铜灯,案上的焦尾柳木古琴,窗下的黄花梨木案台,台上的细颈大肚青瓷梅瓶都在默默提醒着众人此物价值不菲。
看到此宋如是心中暗想在此地吃霸王餐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绾绾嘴巴一嘟:“阿如姐姐太瞧不起人,我是那种人吗?这高朋楼其实是我的嫁妆。”说到最后一句则是悄悄的凑到了宋如是耳边。
小丫头也开始怕羞了,宋如是也不再逗她。“那我今日便要好好的吃你一顿。”
“行,阿姐随意吃,何时想吃便何时来,介时报上我的名号便好。”绾绾一得意嘴巴便又翘了起来。
两人说笑一阵,那锅子便也送了上来,宋如是和绾绾对面做好,便举箸吃了起来。
嫩嫩的羊肉在白『色』的汤汁中略微翻滚,那红扑扑的肉变成了白嫩嫩入口即化而又回味无穷的美食。
宋如是连吃了几块,方才回过神来与绾绾说话:“绾绾,你这嫁妆当真不错。”
听完这话绾绾刚要开口,屋门却被人一把推开,接着便摇摇晃晃进来一人。
宋如是抬头一看来人竟是李衡,看他模样,应是醉酒误闯进来的。待发现不对后,李衡口中说着告饶便又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宋如是看见他便觉得意难平,虽然锅中的美食依旧发出阵阵的香气,她却觉得意兴阑珊起来。又吃了几口便借口更衣出了雅间一路走到了后院。
后院布置的同样雅致,很有几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味。瞧着明月,嗅着花香宋如是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举杯望明月,对影成三人。如今只差一杯美酒了。”宋如是抬头看着那一轮明月幽幽感叹,哪知她话音刚落便觉得颈后一痛,紧接着便昏了过去。
宋如是是在嗒嗒作响的马蹄声中醒来的,入眼便瞧见正随着马车晃动的玄『色』宝相纹车顶。
她『揉』着脖子便要坐起身来,哪知她刚起身,身上的襦衫便直垂落在腰间,杏『色』的肚兜和胸口的大片春光便『露』了出来。
宋如是一惊手忙脚『乱』地扯起衣服搭在身上,却闻身旁有人低笑一声。
“娘子何必着急穿衣,反正待会还要褪下。”话音正是李衡。
宋如是只觉得脑中一热,抬起手便朝李衡打去。她这一抬手襦衫便又滑落下去,李衡伸手握住她的手便把她往怀中带去。宋如是只能伸脚踢向李衡,车厢本就狭小,两人这一番缠斗开始的急,结束的也快。
很快宋如是便被李衡死死制住。“你这娘子,倒是『性』烈的很,那你可知,越难驯服的便愈是勾人。”说着李衡便凑向宋如是脖颈吻了起来。
宋如是心中一急,口中却道:“那你可还记得因你枉死的魏南之。”
“魏南之?”李衡思索片刻哧笑道。“以他那出身竟敢跟本郎君抢人。”
“横『插』一杠的怕是你吧。”宋如是只能一味的引着他说话,再计划如何脱身,想必绾绾此时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此时也定然派人来寻她了。她如今只能尽全力拖住李衡。
“那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又不是柳下惠当然笑纳了,如此便只能委屈我那“表兄”了。”李衡说着便坐起身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宋如是。
宋如是原就奇怪当时在清河县,李衡为何不同李诃一起住在舅家,而是舍近求远的选择了同福客栈。而后同福客栈捉『奸』一事,李衡又为何对表兄痛下杀手。如今李衡这般口吻,又像是早与舅家有了龃龉。她彻底疑『惑』起来。
看着她茫然模样,李衡心中如同被春风撩起的水波顿时『荡』漾起来。他今日本来是跟着一帮人在走廊另一边吃锅子喝酒,结果中途出来更衣,回来后便『摸』错了方向,误闯了别的雅间。他本就打算出去了,但这时恰巧这女子抬头看过来。
这女子颜『色』甚好,一身石榴裙,头梳飞仙髻,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得他心中一动。只觉得这女子在哪里见过,又实在想不起来,他只好匆忙退了出来。回到雅间他随口说了两句,待吃完酒,就发现这女子已在车上了。
他一向被人奉承惯了,倒也心安理得起来。他躺在这女子身边细细打量起这女子,一头乌发,肌肤雪白,只不知这身上的肌肤是否也是雪白,他一把扯开她的襦衫,果然大片的雪肤『露』了出来。
他单手撑头侧过身来,正要仔细观赏,这女子却醒了过来。先是对他拳打脚踢一番,如今又『露』出这般模样,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也从未有人对他『露』出这般神『色』。打从记事起,他见到的便是各『色』笑脸,各种奉承,各样阿谀。
这女子倒是特别,他口中不由说道:“不如你给我当妾吧。”
本来正自『迷』茫的宋如是听到这话,登时便惊出一身冷汗。这些个公子哥们的思路跳跃的也太快了吧,不是在说舅家吗,怎么突然就跳到当妾上了。自己这个沐浴在红旗下,成长在新时代的祖国未来花朵,一直所接受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模式。自己最艰难的时刻也从未想过与人做妾,而如今这厮竟然让她做妾,还一副快来感激他的表情。
宋如是顿时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暗道一声“走你”手起簪落的给了李衡一簪子。
李衡本在等这女子的欢喜模样,一个不防手臂上便挨了一簪子,低头一瞧,血迹已透过衣服洇了出来。李衡轻叩了下车厢,马车便停了下来。他对着宋如是一笑,便起身跳下马车。
宋如是被他笑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李衡一双琥珀似的眸子,以细密的睫『毛』掩映着,睫『毛』只在眼尾处陡然变长,上扬的眼角嵌在高眉骨形成的深眼窝下,如斜飞入鬓的眉尾相映。鼻梁几乎是从双眉交界的眉心处隆起,一条直线走下来,鼻翼纤巧,鼻头微翘。下面连着长而深的人中沟,即使在远处也清晰可见,上唇极薄,点辍有唇珠,下唇则略显丰润。尖尖的嘴角天然上翘,似笑非笑。此时笑起来当真是肆意风流,只那笑中似是隐着一丝恶意。
果然这边鸡皮疙瘩还没落呢,就听到车厢外李衡那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娘子既如此贞烈,那便去城外逛一逛吧。看是城外的流民残暴,还是娘子的『性』子贞烈。”话音刚落,便听到马儿悲鸣一声,紧接着那马便疯跑起来。连带着车厢中七滚八落的宋如是一起奔城门而去。
宋如是抓紧门框撩起车帘向外看去,果然车夫已经不在了。再看马的后『臀』上正扎着一把匕首,这马吃痛跑的飞快转眼便到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