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翠竹,夕阳映古道,唯美而清幽。
此情此景,却被突然响起的断喝打断了,那光头壮汉站起身来,脸颊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随着他的呵斥而扭曲着,如同一只蜈蚣盘绕在上,增添了几分凶戾。
墨轩与天涯扭头看来,面上浮现不悦,就要站起身来,却被中年掌柜刘叔伸手按住,小声叮嘱:“我来,你们两个小子不要惹事”,随后脸上挂着和煦的笑脸,来到光头男子身旁。
“客官,不知道何事让您不悦”,刘叔躬身,小声赔罪。
“你耳朵聋了吗?刚才不是说了,我们少主要蛇羹汤,最少也要千年巨蛇,洪荒异种”,这光头壮汉一身仆人打扮,此时借助家族之势,狐假虎威。
在光头壮汉身畔,一位身穿白色锦衣的青年端坐,剑眉星目、丰神如玉,不仅没有对光头壮汉的所作所为有所管束,还悠然自得的品着烈酒,额头轻点,沉醉其中。
见自家少主对自己呵斥没有出言反对,那光头壮汉底气更足,对着刘叔大声训斥。
“客官,小店中确实是没有洪荒异种的千年巨蛇啊,那种神物岂是小店可以妄想的!”刘叔陪着笑脸,摇头苦笑。
“哼,没有,那门外的是什么?虽然不算异种,但也勉强有千年了吧”,光头壮汉伸手一指,原来,是看中了墨轩背负回来的猎物,借机故意为难刘叔,想要籍此霸占。
“抓紧时间收拾收拾,今晚让兄弟们品狮肉,尝蛇羹”,光头壮汉似是非常享受呵斥别人的感觉,藉此满足自己那卑微的自尊,常年被自己主人呼来喝去,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病态。
“客官,那靑麟龙狮好说,只是那千年巨蟒不是小店所有,我也不好妄自做主啊,您看,我吩咐一下,用其它食材给您做一份可好”,刘叔低声询问,出于不招惹是非的原则,依旧陪着笑脸解释。
“不是你们的?那好,告诉我是谁的,我跟他商量,在这万里方圆,还没有我们黄家商量不下来的事情,哈哈”,光头壮汉显然依附于附近的大家族,平时嚣张跋扈习惯了,更是看不起这边荒小镇中的人,准备耍一下威风。
“这,这。。。。。。”刘叔有些无奈,只得转身望向墨轩这边,寻求一下墨轩的意见。
只是,刘叔小看了光头壮汉的嚣张,墨轩还未出声,他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声音中是满满的不屑,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成就感,仿佛此时他成为了一位大人物,一切都要唯他马首是瞻。
“小子,外面的那巨蟒是属于你的?”高抬着头颅,有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对着墨轩喊道。
“是我的”,墨轩端着酒杯,望着魁梧的光头壮汉,嘴角衔着一丝玩味,身处脱尘境中阶的他,还真的瞧不起这仅仅启灵境初阶的莽夫。
所谓启灵之境,是指已经开启自身潜能,激发灵智,踏入修行道路而已,而墨轩所处的脱尘之境,整整比启灵境高出一个等级,脱离红尘,不受凡尘病痛所扰,两者之间的差距可谓差之千里,没有任何可比性。
如果,不是墨轩刻意的收敛了自身的气息,那光头壮汉绝对不敢造次,只是,凡事没有如果,这光头壮汉认定了一个毛头小子翻不出多大风浪,出于对异兽的贪婪,为了讨好自家少主,让他直接忽略了墨轩的战力。
但凡稍微谨慎一些的人,都会考虑一下,能狩猎到如此巨兽的少年哪能是平常之辈,可惜,这光头壮汉显然性格毛躁,对于身后家族的自信也让他放弃了思考,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位何等可怕的存在。
我若成佛,自然泽耀天下,我若成魔,必将血洗苍生,通过之前墨轩的吟唱就知道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信念坚定,不受尘世俗礼困扰,随时便可展开惊世杀伐。
光头壮汉显然没有如此眼力,而端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既然敢于深入大荒,必然也有所依仗,故此,作壁上观,细看事态的发展,没有一丝阻挠的意思,也想试一下这边荒小镇到底能有何等人物,如此自傲。
光头壮汉踱步向着墨轩走去,带着狞笑,要与墨轩好好商量商量:“小子,既然是你的,何不乖乖的奉献给我家少主享用,说不得少主高兴了将你收至麾下,到时荣华富贵、香车美人应有尽有,你也不必再靠狩猎为生,岂不快哉?”
说是商量,其实便是一种要挟利诱,意思很明白,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不看,不给”,墨轩声音清冷,一口回绝,从小生长在这里,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同时也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惧。
笑话,别说修为深不可测的爷爷,即便刘叔也是一位炼心境强者,曾经占山为王,独霸一方,人送外号,笑面佛陀,只是已经红尘退隐,不想招惹是非而已,否则,何以在这龙蛇混杂之地经营如此酒舍!
墨轩回想三年前,有人仗着修为在此胡闹,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刘叔忍无可忍,含怒出手,将一众所谓的“高手”全都扔出古镇,那一众“高手”狼狈而逃的场景,至今犹在眼旁,想到这里,不禁摇头轻笑,真是无知者无谓。
这一切,光头壮汉当然不得而知,相反,墨轩的轻笑在他眼中变成了无声的耻笑,他那卑微脆弱,甚至有些变态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嘲笑自己?瞬间怒火中烧,大踏步向前,伸开蒲扇大手抓向墨轩肩头。
“小子,张狂,竟然敢对我们黄家的要求回绝,不想活了”,扎根于心底的奴性,让他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抬出家族为要挟。
“客官,不要”,刘叔再做最后的尝试,对于墨轩性格的他很了解,若这光头壮汉继续胡闹,等待他的必将是终生难忘的教训。
但刘叔善意的提醒听在光头壮汉耳中便是变了味道,以为刘叔是在担忧墨轩的安危,更是放下心来,变本加厉,变掌为爪,狠狠地向着墨轩肩头抓去,同时口中畅快的狞笑:“不要?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叔见规劝无用,摇摇头,不再出声,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心中默默的为光头壮汉祈祷,希望别太过凄惨。
至于名为天涯的少年,更是摇头,甚至都未正眼看过壮汉一眼,酌一口醇香美酒,嘴里小声嘟囔着:“不做死就不会死”。
“啪”
声音响亮至极,整个院落都听的清清楚楚,紧接着,那光头壮汉便横飞了出去,接连撞到两张竹桌才翻滚着停住身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其中混杂着几颗泛黄的牙齿,在夕阳下闪着荧光,已经有些变形的脸庞上布满惊愕与惶恐,就此昏迷过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墨轩低语,重复光头壮汉刚才的话语,幸亏光头壮汉没有醒来,否则,听到墨轩的低语定会再次羞愧的昏迷过去。
静,甚至比刚才壮汉呵斥时还要安静,众人怔怔的望着依旧端坐在竹桌前的墨轩,满是不可思议,刚才可是看的清楚,光头壮汉的手掌还未临近墨轩,整个身体便被一巴掌拍飞出去,如同拍苍蝇一般轻松,要知道,光头壮汉虽然修为低下,但好歹也是一名启灵境强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少年的修为该如何强大。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望向被随意遗弃在酒舍门前的巨兽,心中默默思量,似乎明白了什么。
“哼,打狗尚需看主人,兄台因为如此小事,就对我的下人下如此重手,是否该给我黄家一个交代”,那白衣少年眼见手下重伤,再也不复刚才的风轻云淡,出生冷哼,俊秀的脸庞阴云密布。
“哈哈,不愧是一家人,连语气都这么相似,什么时候都把自己的家族挂在嘴边,我好害怕啊”,天涯出声调笑,用手拍击着胸口做害怕状,只是面上的得色与言语中的刻薄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你。。。。。。”,这次轮到白衣少年语结,刚才自己还说打狗尚需看主人,此时对面的少年竟然将自己与仆人归为一家人,明显是在暗指自己为狗,且这少年虽然言辞轻浮,刁钻刻薄,却也着实让自己无法反驳,气的站起身来,遥指少年。
“你,你,你什么你,小爷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不都是黄家的吗”,天涯的修行天赋虽然差些,但嘴皮子功夫却甚是了得,诉说的时候特意的强调“黄家的”,将后面的“人”字刻意删去,驳得白衣少年哑口无言。
刘叔一直默默的站立一旁,对自己油嘴滑舌的宝贝儿子无可奈何,怪不得别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简直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由得摇头,静观事态的发展。
“混蛋,我要跟你决一死战,不死不休”,白衣少年被气的青筋外露,右手张开,清光闪烁,一柄三尺青峰已经持在手中,看那架势,恨不得马上力劈了天涯。
“且慢,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懂不懂,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能跟荒野蛮夫一般动不动就拔刀相向,这不符合我的君子之风”,天涯低头抿了一口烈酒,润润嗓继续说道:“再者,你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难道这就是你们黄家的处事之道?”
天涯两片嘴唇上下翻飞,硬是将黑的说成白的,明明自己不敢于动手却将自己置于君子之列,将对手比喻成荒野蛮夫,挑明厉害关系,如若跟自己动手便是倚强凌弱,不符合大家族的风范,一番说辞下来,让人瞠目结舌,难以回语。
“哈哈”
其余众人或许摄于黄家的淫威不敢笑出声来,但墨轩显然不在其列,再也忍耐不住,开怀大笑,声音在整片院落里回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