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平为这个古医方课题已经耗了不少心血了。
其中所需的这味关键性药草,在华国几乎绝迹。
他和实验小组的学生翻烂药草典籍,熟知它的生长坏境和土壤等自然条件后,筛选了华国西部的昆宇大山为主要搜集地,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数趟奔赴昆宇大山才搜集来的。
两个月时间,统共就采到了二十来丛。结果刚带回京都,就有十来丛蔫了,蔫了的没法做实验,只得忍痛丢弃。
余下九丛,在之前的几次试验中,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造成实验失败,又浪费了六丛。仅剩的三丛,如今又焦了一丛,这让李安平的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了,甚至不知该不该继续按着既定的步骤往下进行这个实验。
“你说的‘龙纹草’是药草典籍里备注的古称,如今业界都统一叫它‘龙腾草’。不过,你怎么会认识?熟读过《中医药草典籍》吗?”
李安平敛下心头的不舍,回神问凤七。
想不到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儿,年纪虽小,倒真对中医有几分了解,连“龙腾草”这样的罕见药草都知道。连他手下那帮学生,在接触这个课题之前,都未必知道“龙腾草”这味药草的存在。
凤七浅笑摇头:“凑巧读过几部医书,里头有这味药草的介绍。”
李安平了悟地点点头。
就说嘛!要是连个十二岁的初一生都能将那部厚重的《中医药草典籍》啃完,且熟记到随便一听就能辨出一味药的特性,那岂不成药理奇才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运气还真不错。
一时兴起收的徒儿,竟然还熟读过几本医书。他相信记载“龙腾草”的医书绝不会是简单的中医医理普及本。
何况,她才十二岁,这个年纪的孩子。绝大部分都还玩心未敛,鲜少会将心思自觉放到学习上,更别说是乏味枯燥的中医医理了。
假使从此刻开始就潜心钻研中医,不说到他这个年纪,要不了十年就可见一斑了。
......
“李导!”
李安平带着凤七等人踏进实验室,只见几名跟着他做课题的研究生正围在一堆焦糊的药草不知所措。
看到他进来,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围拢过来。
“李导,我们绝对是严格按照步骤操作的。电炉控温,绝对没有超过三档。一直在二档附近......”
“是啊李导,特别是温度这一关,我们一直都很关注。绝对没有疏漏,怎么会这样......”
“大家用不着紧张!”
李安平见学生们都一脸担心地争相解释,遂抬手安抚道:“虽然龙腾草很难得,可试验失败是每个课题都有可能碰到的状况,失败了可以再来嘛。人没事就好!”
“咦?媏媏,这能吃吗?”
这时,跟在凤七身后的杨幼玟见凤七蹲在地上,捻了点焦糊的药草凑到鼻尖闻了闻之后,竟然用舌尖挑了一点细细品着,不由瞪大眼睛惊奇地问道。
听杨幼玟这么一问。李安平也发现了凤七的举动,不禁觉得奇怪,学她在焦糊的药草前蹲了下来。捻了点药草仔细看了看,不解地问:“焦得都辨不出什么是什么了,还能尝出味道?”
“当然不能。”凤七好笑地摇摇头,随即取了张纸巾,吐掉嘴里焦糊的药末渣子。抬眼看向李安平:“不过,龙腾草焦糊后。能生成另一种有效药材。”
“你是说,焦糊的龙腾草失去了它原有的药性,却能形成另一种药性?”从未听过这种理论的李安平不敢置信地看着凤七,反问道。
“我也只是见医书上有过此类记载,不过那时年纪小,读过也没当回事,具体的功效,我只记得大约是治愈烫伤。”
凤七毫不迟疑地将前世的知识推到了小时候。就算李安平想刨根究底要她提供那几本医书,她也大可推说不记得了。
“烫伤?什么类的烫伤?开水还是高温油?”李安平一听焦糊的龙腾草还有另一重功效,对中医医理的执着让他下意识地追问道。
“不记得了,应该都可以吧。”凤七偏着头想了想,答道:“我只记得说是外敷。”
“外敷......外敷......”李安平略一思考,随即转头吩咐学生:“去拿只小白鼠过来。”
言下之意,他要当场做个试验,以证实凤七所说的药性功效。
凤七擦净双手起身,拉着杨幼玟退到了一旁。
其中一名学生取来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李安平亲自上阵,用高温植物油烫破小白鼠的背部,然后以外敷方式,将那堆焦糊的药草均匀地涂抹到了小白鼠的患处。
一般中药材的外敷成效检验,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因此,这期间,李安平让学生把爆破的电炉等实验工具清理干净,自己带着凤七参观起整个实验室。
见凤七对他那间小图书室里的中医教材挺感兴趣,李安平赞赏地笑道道:“你若感兴趣,就带几本回学校看。有什么问题,周末过来时再问我。这段期间,你要上学,我要赶项目,恐怕只能先以这样的方式交流了。”
凤七点头应允。随即带着杨幼玟挑选起自己感兴趣的中医类书籍来。
......
“李导!李导!”
刚过一个小时,收拾完实验室后就一直围在小白鼠边上观察它背部伤患的研究生们惊喜地喊道:“有变化了!有变化了!真有可能治愈啊!”
“真的?”李安平一听,忙不迭从他实验室内的小办公室窜了出来,疾步来到学生身边,挤入他们的围观圈,道:“我看看!”
果真!李安平一看到眼前景象,不禁又惊又喜。
小白鼠背部的烫伤虽然还未完全好透,可被烫破的水泡已经瘪了,而且略有粉嫩的新生肌肤形成。
“哈哈哈!”李安平不禁大笑了三声,拍拍身边一名学生的肩叹道:“真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啊!有失必有得、有失必有得!哈哈哈!”
“李导,那就是说,我们又将有新课题咯?”
在场几个参与这个课题的研究生们也都一脸的惊喜。
研究课题的多少,可是直接关乎他们收入的多寡。何况,这个无意间收获的新增课题,几乎可以说是现成成果了。项目经费完全可以一步到位。
“那是当然!”李安平笑着应道:“不过,这个课题还得增加一个人。”
他朝凤七招招手,对学生们介绍道:“刚才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介绍。这是我刚收的徒弟,严景媏,目前在冠蓝中学读初一。”
李安平今年带的几个研究生,此刻都在场,也亲眼目睹方才那一幕,自然知道凤七正是促成这个新课题的最大功臣,不等李安平多说,就立即接受了她的存在,并热情地拉着她聊了起来。
......
这之后,李安平让学生们照顾凤七两人,自己则钻入实验室内的办公室,当下草拟起新课题的研究项目。
凤七和几个研究生聊了几句后,见和归一约好的三点钟马上就快到了,遂敲响李安平的办公室门,和他说了一声,就先告辞走了。
“下周末之前我会提前和你联系,到底是在这里,还是去我的诊所碰头。”
李安平边说,边送她俩出了实验室,往和归一约好的教工大楼方向走去。
凤七闻言,点点头,“这几本书我先借去看了。师父应该暂时不会用到吧?”
李安平扫了眼凤七手上的几本医书,见一本是《现代中医学概论》,一本是《近现代中医知识梳理》,以及那本厚如康熙字典的《中医药草典籍》,遂点点头:“你想看什么就尽管拿,这些书我家里还有一套。”
凤七这才放心地收入背包。
李安平将她俩送上了归一的车,才挥挥手,回实验室继续未完的新课题立项草拟。
归一见李安平一脸兴奋又匆忙的样子,不由疑惑地问:“李教授这是怎么了?好像神不在焉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
杨幼玟听归一这么问,一副“包打听”地模样,拍着胸脯、兴奋地把小白鼠实验向归一叙述了一遍,末了赞赏道:“想不到媏媏这么厉害哦!只看过一遍也能记得这么清楚!换做我,就算看过,也早忘了!”
“是呀!媏媏真的好厉害!”归一也笑着朝凤七竖了竖大拇指。
凤七一脸的无奈:“可以回去了吗?”三人坐在车上都聊了快一刻钟了,是不打算发动车子了吗?
归一经她这一提醒,不禁摸摸鼻子,发动起车子,驶离了京都大学。
途中,凤七的联络器再度震响,是雷涛呼来的,说是基地的军医风扬想找她,并留下了联络方式,希望她有空能回个电话。
“我知道了,我回学校就和他联系。”
凤七这才记起曾经答应过风扬,等他休假回京都时,去看看他家练武魔怔的老爷子。只是,今天肯定来不及了,七点钟还有晚自习呢。而周一至周五,又不能出校门,看来,即便要去,也得等下个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