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浑浊的眼睛微微瑟缩了一下。
“浩永大人，您应该是弄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叫莉娅的小女孩……”
弄错了。
浩永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轻轻的招了招手，银色的长枪慢慢从女人的身体中抽离，带着浓稠的血迹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没有理会埋头跪在地上的老妪，带着血色的枪尖轻轻拨开老妪身后一个女子的蓬乱头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寒芒凛然，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不要抖。”
他淡淡开口：“你告诉我，有没有一个叫莉娅的小女孩。”
“有、有的……”
女人的身体害怕地颤抖，下身甚至传来了淡淡的腥臊气息。
“在哪里。”
“她、她不在这里……”
老妪抬头恶狠狠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尖叫起来：“闭嘴！！！”
女人被这声尖叫吓得一个哆嗦，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话。
浩永皱了皱眉，在女人面前慢慢地伸出了三个手指。
二，
一。
女人的头颅在一片尖叫声中高高扬起，像个烂瓜一样摔在了地上。
“你……”
老妪颤颤巍巍地拄着木拐站起。
“你不怕死，不代表别人不会。”
浩永冷冷地在老妪身边走过，银色的枪尖横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脖颈。
“那个小女孩在哪里。”
老妪望着女人，眼中有着凄切的恳求：“图丽安娜……”
“我……我不想死！！！”
女人向着老妪大叫了一声。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这句话以后，女人瑟缩着身子，眼泪和着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她不敢去看老妪，小声道：“莉娅上山采果子去了，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浩永转过头，问向另一个女人。
“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大人。”
浩永走到老妪面前，笑了笑。
“看，多简单。”
“我知道你想保护那个小女孩儿，卡伦。那我就给你一个保护她的机会怎么样……”
浩永望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老妪，冷冷开口。
“午夜之前，夜阑堡，我要见到她，给我干干净净地送过来。”
“你们可以逃，也可以做任何事情，可如果那个小女孩没有来的话……”
“你们所有的人，都要死。”
浩永转身离去，经过老妪的身边，脚步微顿。
“哦对了，她们好像都很怕你。”
浩永没有回头，只是轻甩长枪，拍在了老妪的胸口——
那老妪似乎是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歪斜地坠下，撞烂了一所小小的茅屋。
不知生死。
“这样，她们就不会怕了。”
黑色的城卫散去。
留在这小小村落中的。
是一片绝望的哭声。
……
……
丛林。
一处高地。
锐雯负手而立，默默地望着远峰。
微风拂过衣摆，而他整个人的气势也越来越盛，像一柄越发锋芒的利剑！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那无比锋芒的气势竟迅速敛去，锐雯有些疑惑地望着那一条很熟悉的小路。
不是刚分开不久吗，而且现在是白天……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轻轻跃下高地，不一会儿，小路上远远地传来了女孩儿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呼喊。
“老师——”
女孩跑了一路，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锐雯身边，琥珀色的眼睛红肿，胸口也在急促地起伏着。
她一头撞在锐雯的怀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老师，你快去救救婆婆吧，呜呜呜……她快要死了……”
锐雯轻轻地拍打着小女孩儿的后背，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
……
小小的村落。
和平日的村落相比，现在的它和往日一样寂静，和往日一样荒凉。
却也多了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
老妪平躺在茅屋中的草席上，小女孩沉默地守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抓着老妪干枯的手掌，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锐雯摇了摇头，虽然逆天，但也无法救治一个胸骨破碎、心脉断绝的人。
他只是不明白，老妪为什么还活着。
也许是治疗术让她有了回光返照的样子。
“您……就是神官大人吧……这几天，多谢谢您照顾小丫头……”
“臭丫……丫头，你不要哭嘛……不要哭，婆婆……平日总是让你脏脏乱乱的，还让你往脸上抹泥巴……这样就没人会……看到你的样子啦，其实婆婆知道，你是最爱干净的……”
老妪用力的、断断续续地说话，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小女孩的脸颊，却因为太过痛苦而放弃。
她只能微微偏头，用慈爱的目光凝望着跪在身边的小女孩。
“丫头，别听……她们胡说，是婆婆自己……不小心摔成了这个样子，你呀，赶紧跑去……跑到山里去，再也不要回来啦……”
小女孩抽泣着摇了摇头：“我都知道了，婆婆……您之前说的阿尔杰的事情，我都知道的……我是可以救下大家的对吗……”
“你……不要管她们，你……快点跑……”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婆婆。”小女孩小声的，有些坚决的摇了摇头。
“听话……艾瑞莉娅，听话。”
莉娅，艾瑞莉娅？
锐雯怔了怔。
“神官大人……”
“我在呢。”
锐雯俯身过去，老妪有些艰难的握着女孩儿的小手，想要将她放在锐雯的手中。
只是那手递了一半，却终究是颓然的落下。
老妪死了。
他看到了老妪眼中的歉意，看到了老妪眼中的不舍和遗憾。
“婆婆……”
小女孩轻轻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
她趴在婆婆的胸口，轻声地哭泣起来。
……
屋外还在进行着小声且激烈的争吵。
“我们可以逃啊……分开逃，都逃到山里去……”
“逃到山里之后呢，别忘了山里面还有魔兽，我丈夫就是那样死的……”
“那就逃到别的地方去……”
“逃到哪里去，逃到哪里都能被抓回来，我们只是一群女人，被抓的话是什么下场，婆婆讲过的话都忘了吗？”
“都是你图丽安娜！！”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要死！要死就让那个野种去死好了！我们已经养了她够久的了！！”
“可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又怎样！那位大人说过了，只要莉娅过去，他就会放过我们知道吗，他会放了我们的……”
“够了！”一个略微上了年纪的声音响起，“你们要依靠交换一个孩子的命来活下去吗？”
“你们能做到吗？”
“能吗！”
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人开口。
“至少我们能活下来……婆婆救了那么多人，不就是想让我们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