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并没有影响已经处于一个相对的安全空间之中的时映雪与玉楼春。
时映雪将自己腰上挂着的几个玉佩法宝摘了下来,手也在面上一点,将自己脸上的层层幻术解开。
露出来的果然是时映雪的脸。
玉楼春已经在脑海之中预想过很多次时映雪成年之后的模样,如今见到,也不觉得多惊讶。
“映雪,你怎么来了。”
玉楼春的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了的疲倦,她是当真很倦怠了,身心俱疲。
时映雪看着这样的玉楼春,心中不禁一疼,考虑再三还是说道:“玉师姐,你如今这般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玉楼春并不说话,她有些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倒在一边的墙根里,用手擦掉自己眼眶里不断涌出的泪水,有些哽咽地说道:“实在不必了,我这里头的事情,实在一言难尽。”
时映雪走到她的身边,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却见她十分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是在躲避什么——躲避已经成为了她刻在骨子里的害怕感,她仿佛已经形成了躲避的习惯。
时映雪意识到了这一点,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有谁对玉楼春造成了这样深刻的伤害么?
是非夜?
“陆常林已经死了。”时映雪叹了口气。
却不料玉楼春嘲讽似地勾起唇角,双手握得紧紧的:“若他当年能直接将我杀了,我倒还感激他。”
“无论如何,也比在这里生不如死要好。”
玉楼春在时映雪担忧的目光里,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绝望感,她大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顺着墙跌坐在地上。
不是陆常林,那便是她身边能很容易接触到她的人——合欢神教之中有这样可以肆意伤害欺侮她的人么?
时映雪的心中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但她不敢置信,而自己之前考虑到的洛阳锦与青龙墨,处境恐怕会比玉楼春更可怕些。
“是她?”
时映雪恐怕隔墙有耳,她的手在空中一转,用灵气描幕出一条随风舞动的紫色飘带,仙气飘飘。
果然玉楼春落在上头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仇恨冷厉了起来。
那果然是她,探月仙子。
她究竟是如何丧心病狂,竟对自己的弟子下手?
“我是说认真的,我与你交情一场,如今见你这般悲苦,是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如与我说说,我也好与你一同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时映雪叹了口气。
这样身上毫无生气的玉楼春让她觉得心中尤为疼痛,她静静地跌坐在地上,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不行的。”玉楼春仍旧不肯说,甚至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你能有这份心意,我心中已经十分感动,却绝不能将你也拖入这浑水之中。你快走吧,我就说我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她甚至要用力量将时映雪从这件屋子之中推出去。
“告诉我,洛阳锦和青龙墨身上发生了什么。”
时映雪却拦住了玉楼春的去路。
她实在做不到看着这样一个连人气儿都没有了的姑娘就这样走出去,焉知这回将她放走,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时映雪心中微微一沉。
她做不到这些,所以这些事情假如还有一丝丝的可能性,时映雪都想要帮忙。
“我早已在外头见过你师尊了,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你也不用骗我。”
时映雪轻轻皱起了眉头。
其实她的语气算不上委婉,甚至还十分强硬,但玉楼春正是因她这硬邦邦的话鼻头一酸,几乎嚎啕大哭。
“我我不能。我若告诉你,那才是真的害了她们。”
玉楼春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突然转过身来有些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我是个废人,我保护不好自己的妹妹,我是个没用的东西!”
时映雪见她这个模样,心中一惊。
她的精神状态很显然并不稳定,尖叫的时候双眼之中一片混沌,看不到一丝清明。
时映雪指尖瞬间浮现起灵气,她飞快地在玉楼春头上几处大穴点击几处,双手飞快地结出一道清心咒,打入到玉楼春的识海之中。
但玉楼春的情况很显然非常不妙。
时映雪的清心咒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玉楼春倒在地上,整个人脸色十分苍白,全身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在一起,仿佛连骨头都融合在一处。
她全身抽搐了起来,脸上更是一片扭曲,眼泪和鼻涕齐齐混在一起,口中更是呕出大口大口的腥臭血液,与当年时映雪印象之中风华绝代的玉楼春相去甚远。
时映雪心中十分自责,若非她执意要提到洛阳锦与青龙墨,玉楼春就并不会受到这样大的刺激,恐怕她和两个妹妹身上发生的事情比时映雪想的还要可怕百倍。
时映雪将玉楼春抱在自己怀中,掏出手帕将她脸上的秽物擦干净,省的她被堵塞窒息,更是掏出一颗救命的旋拟丹来,直接塞进玉楼春的口中。
玉楼春却十分警惕,她仿佛已经认不出此时抱着她给她喂丹药的人是谁,就算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却还是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住了时映雪的手。
时映雪一心将要将这旋拟丹喂进玉楼春口中,即便是被她这样紧紧地咬住也没有放手,手指用力一推,顶着玉楼春的抗拒和干呕之意,终于将旋拟丹压进了她的喉中。
时映雪操纵灵气硬生生地将这旋拟丹推进她的食道,随后帮助她将旋拟丹化开,药力已经渐渐散开,往她的四肢百骸与丹田冲去。
如今并不是治病的好时候,时映雪呼唤了心中的涟漪一声,请她帮忙。
涟漪在浮乙的教导下已经可以更为纯熟地操作自己割裂空间传送的能力,此时时映雪求助,她立即催动自己的天赋,将时映雪与她怀里的玉楼春直接转换到了星月城之中的另一处。
时映雪与玉楼春消失的一瞬,屋子之中原本贴着的符篆便齐齐燃烧起来,一瞬间便烧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