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脸上的灰败之色愈重,却还是什么没有说。
她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像,探月仙子便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脸,用力之大,将玉楼春右侧的脸颊都扇得一片红肿。
“你听话师尊的话,师尊自然什么都愿意给你。”
探月仙子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捏,竟就将自己刚刚喝的那盏茶从桌案之上拿了过来,然后她拿着那盏茶压在了玉楼春的唇边,笑如鬼魅:“喝了。”
旁人喝过的茶——还是探月仙子喝过的茶。
玉楼春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汩汩流动起来,而探月仙子却已经用力捏住了她的下颚,将这一整盏茶从她口里灌了进去。
“我叫你听话,你就老老实实的。”
这原本浓香四溢的茶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一盏猩红的血,探月仙子按着玉楼春,强行将这一盏血全灌进了她的口中。
她丝毫不在意血是否会呛着她,更不在意玉楼春的神情都扭曲了起来,来不及吞咽的血从她的鼻腔之中迸溅出来,顺着她洁白的下巴,滑过她修长的脖颈,最后滴在她胸前的衣襟上,猩红一片,仿佛开放的花朵。
这杯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完,玉楼春胸前的血越来越多,整个人都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探月仙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满意地看着玉楼春大口喘气的样子,这才松开了对玉楼春的钳制。
“为师早说了,叫你听话一些,就不用受这苦楚了。”
探月仙子妖冶的容颜之中仿佛浮起了鬼魅一般的诡异,若非此处并没有别的弟子,恐怕都要大惊失色——他们如同九天玄女的师尊,竟是这个模样的。
玉楼春并不理会她,只是用力地握住自己的脖颈,大口地咳嗽起来。
可她什么也咳不出来,脸上终于有了些愤恨的神色。
探月仙子却将手里的瓷杯随意地往地上一丢,在清脆的碎瓷声之中娇声轻笑:“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更像个活人了。”
还不等玉楼春回答,探月仙子却将地上的一片碎瓷拿了起来,一步一步又走回了玉楼春的面前,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脸,用那尖锐的碎瓷在她的脸上用力一划。
玉楼春闷哼一声,并没有叫出声。
一条可怕的伤口从她的右脸蔓延到了下巴上,鲜血滴滴落了下来,可这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在一起,最终竟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除了刚刚流出来的血液,那肌肤却光洁如旧。
“你乖一点,否则你那两个妹妹,我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不会忽然出了什么意外。”
探月仙子仿佛在与她调笑一般,丝毫不在意面前的玉楼春这一身狼藉是谁造成的,反而还伸手将她身上的衣襟理顺,又拿了手帕来将玉楼春脸上手上脖颈上的血液一点一点擦干净。
玉楼春低下了头,一滴泪顺着她的脸屈辱地落下:“我知道了。”
这是她自轮回以来第一次对探月仙子低头。
探月仙子满意地笑了笑,将手上的手帕随意一丢,扬长而去。
“听话,闭上嘴,好好地跟着我,你那两个妹妹就会活得比谁都好。”
探月仙子的语气仍旧是娇媚的,可语气之中露出的杀机与嘲弄却与她脸上妖媚的神情截然不同。
探月仙子将这话抛下后,便直接离开了,不再看身后脸色苍白的玉楼春。
玉楼春双手握的死紧,她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可她拿探月仙子没有法子。
自己的两个妹妹被探月仙子牢牢地握在手里,她甚至连探月仙子将她们藏在何处都不知道,就算恨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烧了起来,她还是没有法子。
玉楼春从未感觉到自己像今日一样无力,她就算重新来过,有了自己想要的单灵根,做了合欢神教的大师姐,自己的生命却仿佛更加渺小。
她仿佛是探月仙子手里可以随意摆弄的一只蝼蚁,而目前的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玉楼春跌坐在地,看着那一朵被探月仙子踩得稀巴烂的花骨朵儿,脸上半是刻骨的恨意半是迷茫的无助。
她终究还是捂住了自己的脸,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可外头守着的两个人并不会在意她究竟如何哭,她就算是将左右的东西通通打砸一空,那两个人恐怕连眉头都不会抖动一下。
她们是自己师尊探月仙子的人。
半晌之后,玉楼春重新收拢了自己脸上所有的神情,麻木地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将自己左右乱糟糟的洞府收拾干净,又为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沉默地往外走去。
“师姐去哪里?”
她才刚一只脚踏了出去,两只手就将她拦在了门口,一左一右生得和探月仙子毫无区别的两个少女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看到这样一张脸,玉楼春心里只有翻滚的恶心,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却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师尊让我追查酒坊鬼气的事情,我要去月华台看看那男修。”
月华台乃是合欢神教之中如同义庄一样的地方,弟子救回来修养的外门人一般都在那里治病修养,所以因鬼气昏迷的“男修”时映雪也在那里。
因她牵扯到这桩合欢神教追查许久的事情之中,左右有数十个弟子守着她,甚至将她迁到了一处干净的厢房之中。
不过与其说是看护,不如说是——囚禁。
时映雪并不知道这些,加之浮乙与涟漪已经见到玉楼春,都认为此事是需要时映雪亲自解开的一劫,便皆未动手。
时映雪却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浑身上下又冷又热,仿佛进入了一种极为煎熬的境地之中。
一位面目清秀的女修正半跪在时映雪身边,想要探查一二她身体之中的情况,却不料手指才刚刚搭在了时映雪手腕上,她体内便涌出一股巨大的能量,直接将她弹开了去。
那女修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随后十分痛苦地吐出了一口血:“这人,这人已至金丹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