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她的心中更加高兴,直叹这世间没有比自己更和睦的师门了。
但偏偏就在所有人都十分快活的时候,时映雪见了一个不太想见的人。
风絮。
她自从上次与风絮不欢而散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见了。
不过时映雪还并不知道风絮就是风絮,只知道黎阳这个姓名罢了。
之前结成金丹的时候,风絮也没有出现。
所谓的沉血池之类的事情并没有对时映雪的进阶造成阻碍,不过她明白这是风絮给自己开的后门。
沧海剑歌和修真境界的相辅相成她早已明白,若不是风絮有意给她让路,她其实是进不了阶的。
所以风絮忽然出现,还是在时映雪身体以外的地方出现,时映雪十分意外。
他出现的时候,时映雪正在补魂的路上,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
杀野猪。
嗯,无极老人的指示之中,时映雪的这一份残魂在一只猪的身体里。
时映雪猜测这魂魄兴许是“口腹之欲”?毕竟从前她确实也不太喜欢吃东西,对美食也没有什么强烈的追求。
当然,无论是要补什么魂魄,自己刚刚宰杀了一只野猪,正在甩剑身上的血迹的时候,身边忽然冒出一个半透明的灵体来,谁都会害怕吧。
风絮不说话,时映雪也不说话。
随着她心动境界的过去,加上年纪的日益增长,时映雪比过往沉稳了许多,于是尽管心里对风絮还是颇有些许微词,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我朝你道歉。”
最终还是风絮先开了口。
时映雪觉得意外,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说道:“哟,前辈竟要对我道歉了?”
“上回是我做的不对。”
风絮揉了揉眉心。
时映雪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风絮既已经道歉,她也并不十分在意。
于是她勾唇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太乐意与你继续纠结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黎阳前辈,你并不是念灵书,也不是剑仆吧。”
“我叫风絮。”
风絮痛快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风絮是沧海剑歌的创始前辈啊。”时映雪当然知道风絮是谁,作为修行剑法的弟子,若是连自己剑法的师祖都不知道,那她真是不用修这剑法了。
风絮勾了勾唇,算是承认了。
时映雪也并不去问一位剑法的创始人怎么会在自己的剑法之中出现,更不会去问风絮为什么取代了念灵书。
这肯定不是十分令人开心的话题。
也正是这个时候,时映雪发现风絮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原本整个人便呈现出一种白森森的模样来,但这一次相见的时候,时映雪只发现他的神情更加萎靡了,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与自己数次进阶都没有填满沉血池有关?
风絮仿佛是已经看明白了时映雪心里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也懒怠隐瞒,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灵魂原本就是依附着这念灵书的,但是沧海剑歌的进阶硬性条件便是沉血池之中的血气积累。
你数次进阶沉水池之中的血气都未足够积累血气,是我耗费了灵魂之中的力量将沉血池之中的血气补全,帮助你进阶。
但我原本就是一条残魂,实在没有法子再提供多余的力量,若你再不将沉血池之中的亏空填补,恐怕日后我这一点点魂魄都留不下来了。”
时映雪闻言惊愕不已。
她竟不知道风絮前辈为自己付出了这样多,难怪他现在的神色如此差劲。
毕竟残魂与原本的魂魄不能相比,原本的力量更是随着躯体的消亡消失了大半,他竟还一直帮助着时映雪。
“前辈,我现在就是增加杀戮,是否能够增加沉血池之中的血气,对您现在的情况会有帮助吗?”
时映雪明白过来,急忙问道。
风絮点了点头,神情更是萎靡了起来:“我并不是故意在此时出现与你道歉,恐怕你会觉得我是怕死,才故意出来与你消除其中的仇恨和过往,希望你能够帮助我,让我不要这样简单地死了。
但是我属实已经没有了法子,上回你师尊将我调动出你的身体,我才发现我的力量已经消散了许多,帮助你进阶数次之后,我很多时候都难以维持自己清醒的状态。
这回还是你在冲击金丹,我强行醒过来将沉血池填满,这才有空出来与你道歉。
先前那件事情也是一样,我身上的力量已经实在所剩不多,所以想要向你讨一滴血。
生人的精血比沉血池之中的血气对我的帮助会更大。”
确实,时映雪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这样想,但在与付子辉战斗过一场之后,时映雪便觉得自己拿出来说付子辉的一句话,同样也适用于目前这个情况。
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非此即彼的。
诚然,无论风絮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确实是在这个时候从时映雪的身体里出来,将道歉与自己即将灵魂消散的事情说了出来。
但其实时映雪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纠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前后关系和因果轮回,既然她与风絮之间的恩怨也已经算是一笔勾销了,她便不是十分在意事情究竟是如何如何了。
上回的事情,风絮确实做的过分。
但是她可以理解,风絮作为从前叱咤风云的剑法创始人,如今沦落到向一个后辈求一滴血的境地,心中无法接受也属实正常,故而他上回并未将事情说明白,时映雪也可以明白。
更何况风絮对她的帮助是十分长久的,也与她道歉了,时映雪便愿意原谅他了。
时映雪点了点头,并未表现出风絮早前预料的一切不满或是愤懑的情绪,只是十分痛快地在自己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手腕对凡人来说确实是十分要命的地方,不过金丹的修士已经可以对自己的身体有些绝对意义的掌控了,在手腕上采一些血去,也并非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