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掌门见时映雪确实不想听宫听雨的事情,便也不再多说了,只是摇头说道:“你师姐她原本也是要回来的,只是她递了信回师门,说是自己在外遇到了一些机缘,兴许要很多时日才能回来。”
时映雪点了点头道:“道是如此,五十年前我给她传信,她也没有回音,倒是怕她出了什么事儿。”
云鹤拍了拍时映雪的肩膀笑道:“她七十余年前便给我递了信,说是自己要寻机缘的地方比较特殊,之后都难以交流,你给她发信的时候兴许是没有收到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忧这个,她定然现在还好好的呢。”
时映雪见云鹤掌门语气笃定,忍不住问道:“这是何故?”
“你跟我来。”云鹤掌门站了起来,一边喊自己的两个小童去把给时映雪准备的嘉奖礼送回她洞府上去,一般亲自拉了时映雪的手,带着她往大殿的后面走。
穿过大殿后堂用贝壳做的垂花门,本来是要直接下阶梯去,云鹤掌门却带着时映雪往看上去是悬崖峭壁的地方一转,便来到了一条非常僻静的小路上。
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多少人,时映雪却发觉道路的两旁每隔几步都有一块儿铺在地上的小贝壳,两人走过去的时候那贝壳便忽然一亮,再慢慢地暗下去。
“这是七巧贝壳阵,下头埋藏了几个十分巨大的法阵,只有掌门和高级长老的弟子才能通过,你且牵着我的手,莫要放开了。”
不得不说云鹤掌门给人的感觉是十分温柔的。
就像是天边的云,轻柔而和煦。
若她并非掌门,想来时映雪应该会非常喜爱她。
可她又是掌门,有些要紧的事情不得不瞒着她,时映雪又觉得心里尚有些羞愧。
云鹤掌门却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情瞒着我,瞒着你师尊,只是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和自己小秘密的权利,无论如何,我和你师尊都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我问你是否有两条龙,并非我在意你究竟有没有,而是想要告诉你,如今已经有人在暗中特意针对伤害于你,有些事情我作为掌门是必须要关注保护的,但有些事情我却没有法子帮你。
你和你师姐在外游历,最担忧你们的莫过于我和你们的师尊,我们都是想着,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我们心里就满足了,这也是我们心里最大的心愿。
我自修炼以来,从来没有道侣,我修炼的是玄玉**经,只要我这辈子不嫁人,就可容颜不老。
我从不服用驻颜丹,头发已经花白,却仍有这万古不变的容貌——我心里只有一个使命,就是承担我师傅留下的遗命,照顾好这云浪道,将每一个弟子都当做我的孩子一样疼爱。
所以我也是一般关心照顾你的,即使你心里会觉得不需要,会觉得忌惮,那都不重要——只要你们在云浪道能觉得如同家一般,能够关怀庇护你们,能以云浪道为舞台大放光彩,那就是我云鹤的毕生追求。”
云鹤拉着时映雪缓缓地往前走去,她的语速如同流水一般缓缓地流淌着,流淌到时映雪的心里去。
她说的确实如此,时映雪在云浪道一直都受到云鹤掌门的庇佑和爱护,她的关爱如同春风细雨,令时映雪早已不由自主地对云浪道产生了归属感。
于是她点了点头,如同蚊吟一般低声道:“弟子明白了。”
“所以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东西,我方才不便给你,这回你可要收好了。”
云鹤掌门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摸出两枚月牙形状的坠子,轻轻地交到时映雪的手里:“这是两枚能够混淆灵兽原型的坠子,只要比你灵兽境界更低的修士便看不透。
我也不管你手下究竟收了几只灵兽,更不管收了什么灵兽,我只知道如今有人要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将所有的关注点都集到你身上,你可知道众矢之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虽说我有信心,你只要还在云浪道一刻,我便能护你一刻,可你若出了东海,远在千里之外,我即使再有能力,也是鞭长莫及。”
时映雪看着那月牙一般亮闪闪的小坠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心头一阵酸软。
她抱拳对着云鹤再次深深一礼,满目感激溢于言表:“弟子感喟掌门爱护栽培,唯有好好修炼,践行我云浪道遗风方能报答!”
云鹤闻言失笑:“哪里有那样多的大道理,你只要好好活着,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师尊,那就是好的。”
她鬓边的白发被海风吹得微微晃动,时映雪看着她不禁失了神,又看到她背后重重叠叠的疏影,还有一缕漏下来的灿烂阳光,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就是来自师门的爱意。
话语之间,云鹤掌门已经牵着时映雪到了这小路的尽头。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海边,脚边就是松软的白沙,远处的海面在阳光映照下亮晶晶的,一片潇洒写意。
云鹤踩进了缓缓拍来的浪花里,裙摆被水打湿了,她回过头来看着失神的时映雪,招了招手:“你随我来呀,别怕,这里没有鲛人,偶尔也可以相信他人一次。”
她这样体贴,竟然已经知道因鲛人的事情时映雪心里隐有阴影。
时映雪忍不住笑,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她掌心里。
一个大浪忽然扑过来,看上去排山倒海十分可怕。
云鹤掌门看向浪的目光之中满是安静柔和。
于是时映雪也觉得自己有了信心,跟着云鹤站在原地不曾动弹,看着那浪扑面而来。
哗啦。
猛烈的水花撞击声。
潮水退下去之后,两人的身影已经荡然无存。
这个时候,有个清瘦的男子身影出现在贝壳路的尽头。
他唇角冷冷地一勾,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过身走了。
“还真是我小看了你。”
空气之中只余下了一句略带咬牙切齿的喟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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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可以睁开眼了。”
云鹤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映雪睁开眼,便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