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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表述盗取奏章过程的时候,达奚震一直在侧耳倾听。初时他很不以为然,当听到刘寄北说今晚遇到了强练,他的心神才凝重了起来。
达奚震一边听刘寄北说话,一边暗自忖道:长安城内,独孤楷和强练一直是宇文护比较著名的两位护卫高手。独孤楷刀法名动天下,自是不凡,而强练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尽管后者很少与人动手,但听说强练的武功比独孤楷还要略胜一筹,刘寄北遇到了强练也能全身而退,确实是难能可贵,我是不是真的有些轻视这个憨厚的汉子了?再者,无论是宇文神举还是父亲都对刘寄北极为推崇,他俩位哪一个也不是爱打诳语之人,既然都这么说,那刘寄北一定有着人所难及的长处,如此看来,我今日大有可能犯了有眼不识泰山之嫌。
等到刘寄北起身告辞,杨坚看了达奚震意味深长的一眼后,达奚震更是觉得不安,不过他性子高傲,向来不会回桓使软,眼见着杨坚陪着刘寄北离去,依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刘寄北走后,达奚武把手里的奏章看了看,见到封口已然开启,心知宇文护定然看过,于是断然打开奏章,放到书案上的烛火之下,叫过杨忠一起瞧看。
俩人看罢,相互对视一眼,俱都默不作声,长叹不已。
达奚震呆在旁边,也看清了奏章上所禀明的事情,见到杨忠和他父亲都不言语,便问道:“这奏章分明已将宇文神举等人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只要把奏章曾递给皇上,一切就可以昭然若揭,大冢宰纵是再多说辞,只怕也无能为力?”
达奚武瞪了一眼儿子,冷冷的回应道:“竖子多言,你知道什么?事情如果真这么简单,不用你提醒,我和你杨叔父早就这般做了,何须在此长吁短叹?”
杨忠见到达奚震面露疑惑,心知他没能完全明了事情的利害之处,既而叹道:“达奚侄儿稍安勿躁,我且问你,如果皇上问起这封奏章的由来,达奚侄儿将怎样回答?”
达奚震脱口说道:“是由大冢宰府内得来!”
话一出口,他立刻感到不妥,连忙改口道:“可以说是杨敷托人送于家父抑或是杨叔父处,由二位转交给皇上?”
杨忠微微一笑,瞧着达奚震说道:“大冢宰总领中外事务,杨敷有奏章不曾递给他,却交给我二人之手,岂不有违常理,这将作何解释?还有,既然是杨敷托付我和你父亲转交奏章,那么,奏章尚未交出,却已开启,这不是又犯了欺君之罪吗?论律是该杀头的啊!”
达奚武顿时语塞,杨忠又道:“就算皇上知道奏章确实是从宇文护那里得来,可如果对簿庙堂,你以为宇文护能承认吗?他大可推说对奏章一事全然不知,进而诬陷我等私截奏章,到头来我和你父亲纵然心中无愧,也是百口莫辩,浑落得一身的罪名。”
达奚震一时无言以对,不觉垂下头来,暗自惭愧见识肤浅。
达奚武见到自己儿子受窘,心里当不得劲,于是掉转话题说道:“兄弟的话直说到我心坎里,我也是有着同样的顾虑,眼下奏章已然被我们得到,你且说说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办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得到手里的奏章却又全无用处啊!”
杨忠叹道:“义兄其实早已胸有丘壑,又何必问我?”
达奚武慨然一叹,笑道:“在你面前为兄直如赤裸着身子,丝毫隐晦不得,这叫我如何服气?”
杨忠也叹道:“此时已到了何等关头,亏得义兄还能说笑?”
达奚武一怔,随即肃然道:“兄弟所言极是,此时宇文神举等人形势危急,我仍行嬉笑之能事,确实有些没心肝儿。”
达奚震低着头站在旁边,并没有看清达奚武说话的表情,只听他父亲少有的说出这等话来,也是不禁莞尔,暗道:父亲历来威严,没想到有时言语也是这般有趣。
达奚武并没有注意到他儿子脸上的笑容,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那一日,为兄由你这里得到讯息,知道杨敷有一封奏章可以替宇文神举等人洗脱冤屈,便急着和你商量怎样才能得到那封奏章。你我商议之后,觉得刘寄北是个最佳人选,结果他答应之后,我回到府中,左思右想,觉得此事还是多有纰漏。纵是得到那封奏章又能如何?只怕由于种种忌讳而无法公诸于众,所以,我就开始逐磨,怎样才能不冒风险的把这封奏章送到皇上手里?”
他说到这里瞟了一眼杨忠,见到杨忠浓眉上挑,连忙说道:“兄弟休怪为兄没和你商量此事,在不知刘壮士是否能拿回这封奏章之前,为兄纵是把心里想到的全盘托出,也只是凭空说辞,一旦刘壮士没能找到奏章,我的想法将是全无用处。”
杨忠眉毛舒缓了一下,释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义兄接着往下说,看一看我俩是否想到一块去了?”
达奚武继续道:“确如兄弟对震儿表述的一样,奏章拿到固然是好,但也是个烫手的山芋,处理得当,可解宇文神举等人的燃眉之急,否则不但救不了他们,还会平白的将我俩搭进去。正因如此,在拿到奏章之后,最为着紧的是需要物色一个人,代替我们把奏章呈递给皇上。此人不但要和我们全无关系,更是宇文护做梦也想不到的,而且还要与那杨敷有所关联,只有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办妥此事。本来,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还是一筹莫展,不知道上哪才能找到如此恰当的人选,可是,现在我却想到了一个人。”
杨忠淡淡的说道:“又是刘寄北吧!”
随即他颇有感慨的接道:“此人外表憨厚,实则心思灵动,不但武功强悍,更是颇守承诺,我也比较中意他,只是不知他肯否再冒一次险,成全此事。”
达奚武微微一笑,说道:“我看刘寄北为人极具侠义心肠,而且和宇文神举等人颇有渊源,如果将此事知会与他,再由杨贤侄动之以情,我想他定不会拒绝。”
杨忠叹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办了。”
刘寄北回到了杨坚的书房,见到杨坚一屁股坐在交椅上,似乎并不想立即回去,便说道:“此时天已放亮,哥哥我一夜未眠,确实是有些困倦,兄弟还是先回去吧!况且,令尊和达奚将军定会有一番商量,你也过去听听,看一看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这不比干巴巴的陪着我强多了吗?
杨坚见到刘寄北一脸倦容,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你好生休息,过些时候,我会命仆人们送来酒食。”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叹道:“我那位达奚世兄性子乖张高傲,一向是眼高于顶,不过为人确实不错,如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哥哥可不要介意。”
刘寄北坐在榻边,微微地点了点头,叹道:“我与他本不相识,今日算得上萍水相逢,纵使他展现出些许颜色,我岂会放在心上,兄弟尽管放心也就是了。”
杨坚叹了口气,再不多话,径直走了。
刘寄北说的并非假话,对于达奚震的生冷态度,他的确没放到心上。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现在抑或是将来,在长安所有经历的事情,都将是一场梦而已。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大部分是因为想藉此找到陈顼,等找到了这位南陈的皇弟之后,借着杜杲和陈顼的关系,希望能够得到此人的帮助,从而为到江南寻找刘嵩创出便利条件。
另外,刘寄北深受春巴菍的嘱托,要他一定照顾好随同宇文神举等人前去长安的族人。如今,宇文护从中作梗,莫说是日客额和樊继能,就连宇文神举等人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这两个蛮左了,弄不好一个都别想回到长乐。此时着实让他头痛不已,哪里还会有闲心去理会达奚震如何如之何。
刘寄北劝走杨坚,从怀里将那一摞书函拿了出来,来到书案前坐下,开始一封封的看。等他将所有的看完之后,禁不住暗自感叹,天下间有野心的人并不可怕,怕的是有许多趋炎附势之人在旁边推波助澜。
在这些书函之中,除了最后的那四封之外,前面的几封书函大同小异,都有劝谏宇文护篡位的意思。
刘寄北看了看书函下面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周明帝驾崩之后的那几天,不禁心中想道:自古以来,献媚之人向能揣摩上意,看来宇文护早就有篡夺之心,要不然他的兄弟儿子以及手下大将怎能如此直言劝谏?
刘寄北想到这里,忆及宇文护和康居南的对话,不由得忖道:如今周明帝死了将近一年,宇文护仍是没能篡位,大概是顾忌宇文泰留下的《金书铁券》,否则他早已付诸行动了。
想到了《金书铁券》,他又想起了于谨,心道:于谨身为八大柱国之一,本是北周军中灵魂一般的人物,现在虽然年纪渐大,可是大名依旧响彻南北。据杨坚说他这几年常在家中,很少过问政事,想来他定然已经看出宇文护的野心,如此低调,应该是不想过分招摇,避免引起宇文护的注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