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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名大汉似乎在少年人手下吃过亏,俱都面露骇然神色,为首的大汉强作镇定说道:“我们兄弟在风凌关靠水吃饭,过着刀尖上混日子的生活,也是出于无奈,如今大哥已然死了,你的包裹中也没几个钱,何苦对我们苦苦相逼呢?既然你非要讨回,我们还你也就是了,不过自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咱们各不相干,你看如何?”
少年人“嘿嘿”一阵冷笑,随后叹道:“若只为了那几个钱,我何苦放着正事不干,而去追着你们不放,实话告诉你等,那包裹中有着一件不寻常的东西,虽然对你们来说无足轻重,可对于我却是十分珍贵,快把那包裹给我!”
三名大汉彼此间相互看了几眼,另一名大汉对着为首的那名大汉说道:“二哥你就把包裹给他吧!那里面除了几个钱币之外,就只有一个镯子,何必让他如此苦苦纠缠?”
为首的大汉犹豫了一下,既而便在身上除下包裹,径直扔给了那少年,说道:“你的东西都在里面,一件也不少。”
少年一把接住包裹,脸上挂着疑惑,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摊开,只见包裹了除了几个散碎的银子和五铢钱之外,还有一个挂着铃铛的玉镯子。
看见那个镯子,少年脸上彰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如释重负的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迅速的把包裹整理好背在身上,然后直起身,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三名大汉。
为首的大汉忽然间嗅到一丝杀气,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对这少年问道:“你想杀了我们?”
少年叹口气,沉静的说道:“你们寄足风凌关,混迹于黄河之上,靠着予人摆渡的机会杀人掠夺,残害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沉尸河底,你们想一下,我会不会袖手不管,怙恶不悛,再次任由你们作恶呢?”
为首大汉愤然道:“你不是讨回了包裹,怎能出尔反尔?”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淡淡的说道:“‘风凌四覇’个个是人头猪脑,我何时说过拿回包裹便放了你们?”
为首那名大汉一听这话,知道今日如何也不能善罢,飞快的向着身旁的另外俩名大汉递了个眼色,手舞单刀恶狠狠地奔着少年扑来,口中怒骂道:“黄口小儿欺人太甚,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道我们真的怕了你!”
就在为首大汉动手的同时,另外两名大汉也一拥而上,三口环首刀舞动如飞,如同成团的雪花一般直奔少年的要害,霎那间便把他裹在其中。
一旁的的许常善看到三名大汉的身手心中暗自叹息,忖道:这三人使的表面上是“劈风刀”法,实际上只是似是而非,一点也没有“劈风刀”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看来教他们刀法的那个人,如果不是藏了心眼,没能实心实意的教他们,那就是也如他们一样,丝毫没有领悟到劈风刀的神髓。嗨!如今“劈风刀”让他们使出来,真有些糟蹋了这手绝妙的刀法,假如此时此刻苻老大站在这里,不气晕了才怪。
他想到这里,心中竟是涌起了一阵快意。
对于三名大汉的联手围攻,少年人怡然不惧,随着步伐的不断变化,双手所结的佛门法印层出不绝,一会儿结成“定力印”,俨如心静如水的如来,庄严无尽,令人心生膜拜之心,一会儿又结为“无畏印”,状若无忧无怖的大至圣者,恬淡安详,使人摒弃歹念。
许常善久居西域,曾听人谈起过“大悲陀罗尼拳”,知道这是一门玄奥的佛门拳术,传自于西域圣僧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佛法精湛,武功深不可测。他在佛门无上内功心法的基础上,结合了一些梵文经典,根据众多的佛门尊者手印的变化,予以融会贯通,从中悟出来这套“大悲陀罗尼拳”。
“大悲陀罗尼拳”一经使出,每一招每一式均有一名尊者的形象在里面,不仅刚柔并济,而且变化无常,堪称佛门一套了不起的拳法。
许常善知道当世之中能够把大悲陀罗尼拳使得出神入化的只有妙月神尼。他虽然久闻妙月神尼威名,可是与她从未谋面。
如今他见到少年人使出这套拳法来,尽管尚是有些欠火候,但是隐约间已能感受到这套拳法的威力,禁不住心中暗自警告自己,一旦遇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妙月神尼,定要小心应付,否则,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人其实早就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在作壁上观,虽然不知道这位面貌一团死气的老者是敌是友,但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一丝怯懦,立时知道老者也绝非等闲之人。
少年人一边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三名大汉的围攻,一边瞄着许常善,心道:那老者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既不似要帮我,也不像要帮他们,他到底是什么人?见到如此好勇斗狠的场面,能够面不更色,恬然视之,一定是见惯场面的人物。
他念及此处,不由得心生警惕,暗自提防着许常善。
少年人似乎不想与三名大汉多做纠缠,他瞧准一个机会,避过另外两名大汉的夹击,陡然化身成威武的金刚,霹雳般口吐一声金刚真言“阿”,双手握成胎拳,化繁为简,就在为首大汉浮华的刀影中一穿而过,“砰”地一声打在了他的前胸上。
为首大汉发出一声惨叫,身子硬生生被打到了半空,随着一蓬鲜血喷出,身子“噗通”一声打着横跌倒在地上,直摔得他“哏”的一声后,脑袋一歪便再也没了动静。
其他两名大汉见状后,顾不得倒在地上的大汉死活,呼哨一声,各自撞破酒肆的窗子,没命的逃窜而去。
少年人也不追赶,走到倒在地上的大汉的旁边,蹲下身子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这家伙竟已全无气息,心中好笑,暗道此人真不禁打,只中了一拳就一命呜呼。
少年人站起身子,拍了拍手,由包裹里将那些散碎的银子掏了出来,扔在了一张桌子上,眼光掠过许常善,对着后厨喊道:“倒在地上的那人名叫独孤忠,本是风凌关黄河水面上的贼人。如今他已被我打死了,若有官府的人前来问询,就说是杨忠的儿子杨坚杀的。哦,对了,可以顺便告诉他们,‘风凌四覇’的老大独孤伯也是死在我手上,要想找独孤伯的尸身,可去风凌关黄河的西岸。还有,逃跑的那俩人,一个叫独孤殳,一个叫独孤季,也是‘风凌四覇’中的两名贼人,希望本地官府能够予以擒拿,免得再有无辜的人殒命黄河渡口。”
少年人说完,也不管酒家看见看不见,指了指桌子上碎银子,叹道:“平白惊走了客人,打碎了桌子,这些银钱权当赔偿,也不知这些够不够?”
随后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苦笑着自语:“可是我也就这些钱了!”
许常善任由着少年走出酒肆,心道:原来这小子真是杨坚,嘿!眼前尽管让你得意,等过了潼关,自会有你受的。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叫做独孤忠的大汉,忖道:这家伙虽然刀法使得稀烂,但想来该是和苻老大有一定关系。
许常善感觉少年人的身影已在门口消失,便看了一眼后厨的方向,见到酒家伸出半个脑袋,不由的脸上挂出他那招牌式的颇具死亡气息的笑容,骇得酒家赶紧缩回了脖子,许常善敛起笑容,一把搂起桌子上的碎银子,缓步向外走去。
那少年还真是杨坚。杨坚之前虽在韦孝宽手下效命,但已然身居右小宫伯,被封为大兴郡公,此番因随韦孝宽驻守玉璧征伐有功,所以,武帝宇文邕提升他为左小宫伯,并且让他出任隋州刺史。诏书已然下达到勋州,杨坚接到之后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奔回长安受命。
一路无话,当杨坚到了风凌关的时候,天色已晚,白日里摆渡的船家早已没了影踪,杨坚骑在马上望着空荡荡的河面正发愁时,水面上却显现出一条船来,经过杨坚的召唤,那条船才靠向了岸边,于是,杨坚连人带马上了渡船。
船上掌舵的便是“风凌四覇”的老大独孤伯,这家伙见到杨坚器宇不凡,就没敢轻举妄动,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把杨坚摆渡到河当间儿,随着他的不经意的一声咳嗽,夜色中又有一条船悄悄地靠了过来。
杨坚正诧异的时候,那条船上忽然伸过一条竹竿,一下子就把杨坚搁置在船头的包裹挑了去,随着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杨坚见到了躲在那条船上的另外三覇。
杨坚见到包裹被抢,知道上了贼船,还没等独孤伯逃脱,便不顾一切的捉住了他。
独孤忠等人一见杨坚如此身手,知道救不了独孤伯,索性驶着船到了河对面,随后便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