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儒生和独孤盛的举措,刘寄北一方面很是惊讶,一方面也觉得奇怪。惊讶的是这俩人动作如此之默契,一动之间便把自己的来去都封死了,同时,凭着他俩掌势带起的劲气,刘寄北深知今日是遇到了高手;令刘寄北感到奇怪的是面前的独孤盛竟是像不畏刀剑,硬生生的把手伸进了自己幻起的刀丛中,这可令刘寄北怎也想不通。
其实,就在这动手的一刹那,也容不得刘寄北多做细想。他之所以猝然对独孤盛发动攻势,就是想在独孤盛不注意的时候,一举将其擒获,以此来要挟外面的独孤楷,进而使大家得以脱身。
杨素被刘寄北拦下之后,一直在揣摩刘寄北的心思,当看到刘寄北行云流水一般由背后抽出刀来,毫无滞怠的劈向了独孤盛,他已然知道了自己这位大哥的用意。可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猛然见到儒生如鬼魅般来到了刘寄北身后,他想也不想的一抖手中长剑,奔着儒生的后心便刺,口中还喊道:“大哥你顶着,我去守门!”
对于刘寄北的猝然出手,包括宇文神举和刘勇等人都没有预料到,而就在他们纷纷愕然的瞬间,刘寄北那边已是有了结果。
随着一声掺叫,紧接着是“嘭”的一声,独孤盛踉跄后退,而刘寄北则如影随形般连连跟进,最后映入大家眼帘的是刘寄北那把乌黑锃亮的环首刀严严实实地架在了独孤盛的脖子上,而独孤盛则面露痛苦的神色,右手紧紧的握住了左手,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不住的向下淌着。儒生离开了原先的位置,一脸愕然的站在旁边,而杨素却两手空空,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开去,最终被日客额扶住。
由于四人交手的时候如同兔起鹘落,稍纵则逝,即使眼神锐利如宇文神举者都没有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寄北制住了独孤盛,悄悄地吐出胸中一口污浊之气,心道:好险,若不是杨素及时出手,分担了那儒生的一部分精力,只怕我多少要受点伤。
原来,刚才刘寄北出刀的一瞬间,已是尽了全力,他先使出一招“青龙昂首”,挽起一丛刀花,紧接着刀走偏锋,中途化作了“双峰斩关”,刀势下行。
当见到独孤盛不避刀锋地把手伸进了刀丛中,刘寄北想也不想的换了一招“雷风献攒”,直取独孤盛的左手。
与此同时,刘寄北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地,就在儒生如同利刃般的手掌将要削上他的脖子时,他十分知机的弓腰缩头,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儒生的“横削掌”,而他的的左手已由腋下探了出去,一记“借花礼佛”,在独孤盛幻起的掌影中,印在了独孤盛的右手上。
刘寄北这一刀下去,一势三招,使得是风生水起,变化招式随心所欲,就连他自己都好生奇怪,自从服食了獬豸和巨蟒的内丹之后,简直是脱胎换骨,不但功力大增,刀法也更是娴熟,比在嵩山那时候的他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独孤盛之所以不畏刀剑,实是因为他的手上戴着一副特制的手套。这副手套乃是西域魔门的一件秘宝,薄如蝉翼,坚韧异常,一般的利器绝难将其破损分毫。那一日在洞庭湖,江南素有“欢伯屠刀”之称的刀法大家徐度,便因独孤盛这副手套而吃了不小的亏,粹不及防之下,被独孤盛打下了船。
独孤盛受业与其兄独孤楷,武功也是出自西域魔门,他向来以一身精湛的内力而自傲,尽管表面上时常表现出孱弱无能,可他骨子里除了独孤楷之外,很少佩服其他人。
在遇到了刘寄北之前,独孤盛便由他的哥哥独孤楷口中知道有刘寄北这么个人,尽管独孤楷再三告诫他不要轻视刘寄北,可他自从见到了刘寄北的面,看到其一副土里土气的模样,心里暗自嗔怪独孤楷小题大做,就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见到刘寄北突然挥刀奔向了自己,独孤盛便想以他向来擅长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走刘寄北的刀,同时因恨刘寄北多事,也想一掌结果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村夫,所以他依仗着特制的手套,伸出左手毫无避讳的夺取刘寄北的刀,而右手则拍向了刘寄北胸前要害。
哪曾想当他的左手握住了刘寄北的刀时,随着刀的伸缩转动,一阵剧痛由他的左手传来,于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痛哼。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只听“嘭”的一声,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沿着他的右臂汹涌而上,胸臆之间翻滚窘迫,几乎使他喘不过起来,顿时觉得眼前发黑,脑海中一阵空白,紧接着在身不由己之下,他被那股大力带得咧咧巴巴的向后退了去。
在退后的过程中,独孤盛下意识的用右手握住了受伤的左手,等他也站定了,脖子上也被人架上了一把冷森森的利刃。
独孤盛强忍着剧痛,松开了右手,一看之下,骇然已极,只见破损的手套和他的皮肉已然分不清,拇指和手掌之间只连着一点皮肉,而食指已然不见,指头的断端正在不住的往外冒着血。
看到眼前的情形,独孤盛瞟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懊恼万分的想道:这把乌黑的环首刀究竟是什么做的,怎的如此锋利?
独孤盛自是不知道“王霸”宝刀乃淮南王刘安集手下众多齐人异士,利用千载难逢的陨铁打造的兵中王者,无坚不摧,兵不血刃。在氤氲洞时,这把刀尚在残鞘内,锋气外露已能斩断巨蟒之头,更何况实打实的被他握在了手套里,如非他的手套也是一件宝贝,阻碍了刀的大部分锐劲,只怕他的左手早就剩不得分毫了。
儒生本想趁着刘寄北无暇分身之时,一举将他制住,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素在儒生动手的时候,也抓住了机会,刺了儒生一剑。
儒生虽是不惧,可眼见身前的刘寄北神差鬼使般的躲过了自己的一记“横削掌”,待到变招已是不及,无奈之下,只得用另一条手臂挡开了杨素的长剑,由于他的胳膊上戴有护臂,所以并不惧怕长剑的锋利。
等到儒生格开长剑,再想去斗刘寄北的时候,刘寄北已经随着独孤盛后退的身子追了过去,接着便制住了独孤盛。
儒生一向以自己的身法自傲,可是他见到了刘寄北的身法后,竟是萌生退意,鬼魅般的调换了位子,以防其他人再对自己出手。
对于独孤盛那副特殊的手套,儒生并不陌生,当年他和独孤楷等一行六人纵横西域的时候,独孤楷便是凭着这副手套以及凌厉诡异的刀法所向披靡。如今,独孤楷刀法的造诣已经远胜当年,再也无需那副手套自保,所以才将手套传给了独孤盛。
尽管独孤楷再也不需凭借手套护身,但手套不惧锋锐的妙处儒生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即使是上等镔铁打造的刀剑,也不能损其一毫,可是当儒生看清楚此时独孤盛的状况后,禁不住心头愕然,想不明白手套为何挡不住刘寄北手里面的那口乌漆麻黑的环首刀。
同时儒生也暗自庆幸,如果刘寄北选择出手的不是独孤盛,而是儒生的话,那他一定会用护臂去拦截,看到了独孤盛的左手,也就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了。
令儒生吃惊不小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刘寄北的武功。论其刀法,虚实难测,招式变化诡异绝伦,较之独孤楷只怕也难分轩轾;论其功力,实是骇人之极,别人或许不知道独孤盛的功力,儒生却是十分明了,单以功力而论,独孤盛较之儒生,抑或是独孤楷,也不过是弱了些许罢了,但瞧着刚才的情形,独孤盛却被刘寄北一掌震得迷迷糊糊,竟然不知道躲闪随之而至的环首刀,可想而知,刘寄北那一掌的劲力是何等的惊人。
杨素就着日客额的力道站稳了身子,心中暗道:好家伙,这个酸儒好强的内力!他的胳膊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这么锋利的剑竟没伤他分毫,莫不是这家伙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吧?
日客额身后的赫连拓疆忽然冒出一句话说道:“原来这个酸儒是西王母宫的人!”
伽罗小声问道:“你怎知道他是西王母宫的人?”
赫连拓疆答道:“刚才他使得是西王母宫的独传功夫‘九变绝户掌’,这种功夫只有姓马的人会使。”
伽罗还想发问,却听外面独孤楷叹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刘寄北啊刘寄北,今日你生生搅浑了一潭水,他日你定会因为今天的事而付出代价的。”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宇文神举和王轨两位将军以为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你们知道我独孤楷向来不喜欢啰嗦,行还是不行,只需给个痛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