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本来是要晚两天才能回来的。
但是今天是鹿楚生日, 所以他在外地时一直紧迫着自己提前谈完了工作,这才得以提前回家。
没有告诉鹿楚是想给女儿个生日惊喜,谁知惊喜还没给出去, 女儿就送了她一个惊吓。
宋芝怎么都没想过,她那平常温柔爱害羞的女儿会……会把小Z压在椅子上索取亲吻。
那场面, 可太刺激了。
宋芝还愣在玄关时, 被打扰到的鹿楚抬起头来看到母亲站在那儿, 霎时被惊吓到,一下子就从梁Z的身上退开, 站了起来。
她的眸子里含着潋滟的水光,看起来迷离又招人疼,嘴巴红润而有光泽。
“妈……”鹿楚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似的, 忐忑不安地开口叫了宋芝一声, 嗓音甜软细腻,完全不同于她平日说话时的清淡素雅。
梁Z也站了起来,只不过半个身子都在鹿楚的身侧后。
他淡定地喊宋芝:“宋姨。”
声音尽管已经压的很平稳, 但还是微微哑着。
梁Z垂头瞥了眼,手指轻攥, 又不动声色地往鹿楚身后挪动了一小步。
他沉沉气,努力让自己身体里的**尽快消散下去。
然后才抬脚越过鹿楚走到玄关, 帮宋芝把行李箱提进来,一路拿回宋芝的卧室。
宋芝有点尴尬地走进客厅,清了下嗓子,“那什么……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她说完就拎着包往房间走去, 正好和走过来的梁Z擦身而过。
梁Z回头看了宋芝一眼, 又望向鹿楚。
鹿楚又窘涩又气恼,在梁Z走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对她说什么时, 她就抬手推了他一下,皱着眉咕哝:“都是你……”
这倒是有点无理取闹那味了。
梁Z勾唇,觉得挺新奇,因为是她第一次这样。
他把她搂进怀里安抚说:“没事,不会有事……”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鹿楚就又推搡着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声嘟囔:“你还抱,我妈都看到了。”
“我、我去跟她坦白。”
她在原地打了个转儿,有点视死如归地往宋芝的房间走去。
梁Z拦都来不及。
他本想说,没什么的,宋姨其实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没找到机会。
饭桌上的菜肴都凉了,梁Z就开始往厨房端盘子去加热。
回想起刚才鹿楚嗔怪他的那羞恼模样,梁Z忍不住翘起唇,短促地低笑了下。
怎么还学会颠倒黑白了?
刚才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跨坐到他的腿上,把他压在椅子上低头就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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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楚敲了敲宋芝的房门,然后缓缓推开,走进去。
“妈。”鹿楚有点不自然地抬手拢了下鬓侧的发丝,坐到了床边。
宋芝就在她身旁,正在收拾衣物。
鹿楚还没往下说,脸颊就染上了一层绯色,她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蜷了蜷手指,对宋芝轻轻说:“那个……我和小Z……在一起了。”
鹿楚说完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
她还记得之前母亲委婉提醒她要注意分寸时,她对母亲说的是,我把他当弟弟。
而现在,亲自打脸。
宋芝抬眼看了鹿楚一下,没说话。
鹿楚开始不自在地抠手指,耷拉着脑袋有些忐忑地说:“我……很喜欢他。”
鹿楚从未对母亲袒露过喜欢哪个男生,这是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向母亲坦白,同时也是想要母亲的认可。
宋芝看到她这副提心吊胆的模样,暗自失笑,煞有介事地说:“你不是说,把小Z当弟弟吗?”
鹿楚:“……”
“我当时,”鹿楚咬了下嘴唇,窘涩道:“当时不是不懂那就是喜欢嘛……”
“也是后来才意识到,原来那个时候我那样说,其实就是在掩饰我对他的心思。”
宋芝把衣服叠整齐放到旁边,轻叹,而后才不紧不慢道:“我之前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但……”她停顿了下,“还是注意下,别过了火。还有,得注意场合啊,算了吧,我以后出差回家都提前告诉你俩一声。”
宋芝的一番话让鹿楚更加脸红耳热,羞赧无比。
等等。
鹿楚忽然掀起眼皮来,问宋芝:“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没有告诉过母亲啊,而且母亲在的时候她和梁Z没有逾矩过。
宋芝笑眼看着她,不说话。
鹿楚更慌乱了,“妈?你干嘛这样看我……”
宋芝不再闹她,笑着说:“小Z高考结束那天,我就知道了。”
鹿楚:“!!!”
她震惊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怔愣住。
“那天你喝醉啦,不记得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宋芝笑道:“你当时让小Z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了他,说了句‘抱抱你’。”
鹿楚:“……”
她真的没印象。
鹿楚的脸瞬间爆红,热烫的碰不得。
居然在他们正式交往第一天母亲就知道了……
“我当时问了小Z,小Z就告诉我了。”
“他说,会好好待你。”
鹿楚抿着嘴牵出一抹笑来,“他真的有好好对我。”
宋芝笑吟吟地说:“这个孩子,我信得过。”
和梁Z朝夕相处了也有几年,宋芝把他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
她看得出梁Z是个懂事的孩子,也知道他内心其实有股坚强的韧劲儿,不会轻易被打败。
最重要的是,他踏实、聪明、认真,也真诚。
“哎,你怎么在家还穿高跟鞋?不累啊?”宋芝注意到鹿楚的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精致细高跟鞋,问道。
鹿楚抬了抬脚,唇边染了笑,语调都轻微地扬了起来:“小Z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宋芝惊讶,她又细细地瞅了瞅这双鞋子,是个牌子款,“要小几千块钱呢……”
鹿楚“嗯”了声,说:“所以小Z上个月上完课就一直在做家教,好像揽了好几份时间不同的家教兼职,忙的我见他的次数都少了好多。”
“就为了给你买这双鞋?”
“对啊。”鹿楚扭脸,冲母亲笑了笑,“妈,你说,叫我怎么不喜欢他呢?”
他总是会让我心疼他又更喜欢他。
宋芝轻叹了口气,淡笑:“也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孩子。”
……
鹿楚和宋芝从卧室出去的时候,梁Z也刚好把他做的菜肴重新热好。
餐桌上的烛台已经被他撤掉。
三个人围绕餐桌而坐。
红酒还放在旁边,梁Z正要给鹿楚倒果汁,鹿楚就拿起醒酒器来,对梁Z说:“我们喝这个。”
梁Z低声提醒她:“你会醉。”
鹿楚笑了下,“在家,不怕。”
宋芝也没拦着,说:“楚楚想喝小Z你就让她喝吧,过生日嘛,高兴就好。”
梁Z这才往鹿楚的酒杯里倒了些红酒。
随即又给宋芝和他自己倒上。
三个人吃了顿生日餐,宋芝尝了一小块蛋糕,然后拿出给鹿楚的生日礼物来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毕竟出差回来,还挺累的。
鹿楚和梁Z依然坐在餐桌旁,不紧不慢地享用着生日蛋糕。
今晚鹿楚只喝了一小杯,而且是红酒,倒是没醉。
只不过脸颊染了绯色,看起来怪诱人的。
鹿楚很喜欢吃外面那层奶油,吃了一口又一口。
梁Z不太喜欢这东西,他觉得太甜腻,所以更爱吃里面的蛋糕。
在梁Z把奶油刮下来后,鹿楚就伸手弄一些走,笑着吃的津津有味。
梁Z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她。
女孩子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格外高兴。
就是……
奶油都沾嘴角上了,她却浑然不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边,好一会儿没挪动。
鹿楚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眨着眼很认真地问:“我弄脸上了?”
说着就抬起拿着刀叉的手来,用手背蹭了蹭脸。
结果不小心,沾了奶油的小叉子贴着侧脸划过,又给她留了一道。
鹿楚正想放下小托盘抽纸巾擦擦脸,还未动作,梁Z的身影就覆了过来。
他起身,一只手摁在餐桌上,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来,让她仰起脸。
头顶就是吊灯。
光芒洒满了视野,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鹿楚微微有点晃神。
而后,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鹿楚的身体僵直,眼眸仿佛定在了一处,一眨不眨。
他的唇很软,微凉,轻轻蹭过她的脸颊。
旋即便是,湿濡感。
他正在……吃她脸上的奶油!
鹿楚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可是嘴巴却越发干涩,口干舌燥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
他的吻顺着脸颊慢慢移动,来到她的唇边。
唇角的奶油也被他以同样的方式吃进嘴里。
鹿楚在他的唇厮磨过来的那一刹那,轻微地张开了嘴巴。
梁Z便直接攻下。
这几个月来,他的吻越来越熟练,吻技也提升了不少。
现在都知道要怎样勾着她回应,撩拨。
鹿楚被他压制地根本没有翻身之地。
明明都是第一次恋爱,他在某些事上,却总能比她更快的熟能生巧,无师自通。
等他放过她,鹿楚已然喘气不稳,梁Z的呼吸也浓重很多。
鹿楚的胸脯起伏着,她垂下眼,有点羞赧。
在慢慢从刚才这一吻中抽离时,鹿楚才突然想起母亲提醒过她的话来。
“以后……”她一开口,嗓音娇软地勾的人心痒,梁Z的眼眸暗了暗。
“不要在客厅……”鹿楚轻声细喃:“毕竟有我妈在,我们,注意一下场合。”
梁Z由胸腔震出一声低笑,应下来:“好。”
他绕过餐桌,走到她身边,拉着她起来。
“干嘛?”鹿楚迷茫不解地问道。
梁Z的声音低哑:“回房间继续。”
完了又扭头问她一句:“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鹿楚:“……”
她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回来,嗔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吃蛋糕,没理他。
梁Z就笑,他从身后圈住她,像是撒娇:“我也想吃。”
“不要奶油,我吃蛋糕。”
鹿楚给他弄了蛋糕喂进他嘴里。
两个人一起用她的小刀叉,吃着她那小托盘里的同一块生日蛋糕。
不愿意各自回房,两个人一起在客厅消磨到快十二点,鹿楚都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了,还舍不得回卧室去睡。
梁Z搂着她,在这一天即将结束时又对她低声说了句:“生日快乐,鹿鹿。”
鹿楚迷迷糊糊听到他说话,懒懒地应:“嗯。”
梁Z偏头在他的发顶落下一记轻吻。
而后,将人拦腰抱起。
鹿楚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她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目光迷惘地望着他。
“抱你回去睡。”梁Z低语。
鹿楚快速眨了下眼睛,有点不好意思,轻轻说:“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吧。”
梁Z没回她,当然也没有把她放下来。
鹿楚被他抱回房间,轻柔地放到床上。
他给她把鞋子脱掉,又帮她盖好被子。
鹿楚盯着他看,梁Z弯腰过来,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亲了下,温声说:“睡吧。”
等梁Z转身离开,给她关好房门,鹿楚才彻底吐出一口气来,好好呼吸了下。
她伸出藏在被子里揪紧床单的手,缓缓地在他刚刚亲吻过的前额处轻轻点了点,而后又飞快地缩回手,扯住被子蒙住整张脸,在被子里翻滚了下。
鹿楚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她睁着眼眸,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芒透过缝隙钻进来,好像在偷窥她把自己藏起来在高兴什么。
她想到他刚刚那么男友力爆棚地把自己抱回房间来,心跳就犹如小鹿乱撞般狂蹦不止。
鹿楚忍不住又裹着被子翻滚了几下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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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Z大一还没结束时,鹿楚就率先迎来了毕业季。
大四的毕业季意味着,分别,分手。
分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分手对鹿楚来说倒不沾边。
毕业答辩完的当晚,鹿楚的宿舍约在了火锅店吃最后一顿宿舍聚餐。
因为是最后一次了,谁也没顾忌。
就连最不能喝酒的鹿楚都喝了很多。
“你们还记不记得,”池梦的眼眶泛红,笑着说:“咱们四个大一第一天聚餐,也是在这里,也是这张桌子。”
其他三个人点头。
那是她们第一次正式了解舍友,怎么会不记得呢。
吃过第一次火锅后,她们都差不多了解到了舍友的饮食喜好。
鹿楚爱辣锅涮牛肉,酒量趋近于零。
夏夏最爱菌汤煮肉丸,吃不得羊肉。
江一喜欢青菜,不太能吃辣。
池梦不忌口,没什么特别爱也没什么非常不爱的,酒量最好。
“好像好多宿舍都会表面工夫,勾心斗角,明斗暗算,”池梦扬着笑说:“那咱们宿舍就算是一股清流了。”
“我上大学之前还在想,要是我舍友也那么傻逼,我一定要跟她干到死。”
“结果,”她吸了吸鼻子,“结果啊,我遇到了三个最最最可爱的舍友。”
大学四年从未哭过一次的池梦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抽噎说:“你们怎么这么好啊。”
鹿楚的眼睛酸胀,听着池梦的话,她的嗓音梗住似的,难受的紧。
夏夏已经在抹眼泪了,江一撇开头,看向玻璃窗外。
“好啦,”江一稍后开口道:“我们既然是清流,就不要在这种日子里哭哭啼啼。”
“我们该开开心心畅畅快快地大笑啊,因为我们的四年,过得很好很好。”
“嗯!”夏夏拿起酒杯来,软声软气地豪言:“敬我们,最无悔的大学生活!”
鹿楚绽开笑,也端起酒杯,四个姑娘碰了杯酒。
“梦梦,你跟陈唯真分手了?”江一问道。
池梦扯了个笑,“对啊,我不是早就说了嘛,大学毕业要一个人潇潇洒洒地走。”
“陈一跟我说,陈唯他……”江一还没说完,池梦就打断:“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江一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别说我啦,夏夏,你跟苏敬怎么回事?不是感情一直都挺好吗?”池梦问她。
夏夏眨了下眼,提起来就有些气,“本来说好的,我报海城大学的研究生,他毕了业回海城发展。”
“但是他!”
“他前两天突然跟我讲他估计要在明城继续发展了,那我和他,异地啊……”
“异地也没什么啊,”池梦劝慰,“现在交通这么发达。”
“而且,异地是最考验感情的了,如果你们连异地恋都能顺利渡过去,感情依旧如初,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哈。”
“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夏夏有点气闷:“他要早说他在明城工作,我可以直接考咱们学校,还更容易些呢!”
“你想和他分手吗?”江一问。
夏夏摇摇脑袋。
“那就不要闹别扭啦,好好谈谈嘛。”
鹿楚和梁Z倒是没什么事情,感情一如既往的好。
鹿楚保研本校,尽管宿舍楼搬远了点,实验室在的位置相比于她之前本科时上课时距离他也远些,但到底就在同一所大学,再远能远到哪里去。
后来,四个女孩子都喝的醉醺醺的,靠在卡座里胡言乱语。
池梦的眼角滑落眼泪,说:“男人……都是坏东西!”
江一吸了吸鼻子,抱着池梦接着她的话说:“女人也有坏东西。”随即又像梦呓般呢喃:“我妈,我亲妈,给人家做三……”
酒量最好的池梦醉了吧唧地闭着眼哼笑了声,“那……那还挺巧,我爸是养三的。”
哪些曾未吐露过的,藏在心底不知道要同谁说的,不堪的秘密,在这个夜里,混着火锅和啤酒,告诉了无声的空气。
夏夏和鹿楚在另一边坐着。
夏夏挽着鹿楚的胳膊,嘟嘟囔囔地骂着苏敬,骂了后又委屈地哼哼唧唧要哭。
鹿楚就拍拍她的手,昏昏欲睡。
梁Z知道鹿楚今晚宿舍聚餐,他把握着时间点,给鹿楚打了通电话。
鹿楚被吵醒,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翻找着手机,然后就接了起来。
她软糯地“喂”了声。
听的梁Z心一软。
他嗓音温柔地问:“吃好了吗?”
“唔,”鹿楚有点傻乎乎地嘿嘿笑,“好啦!”
她的语调上扬。
梁Z立刻就起身出了门。
留下宿舍里的三个舍友吐槽他这人狗的要命,对女朋友就可以那么温柔,对女朋友以外的其他任何人就冷淡的要死。
梁Z一路走来一直在和鹿楚保持着通话状态。
她声音粘粘糊糊地喊他:“小Z,小Z呀……”
梁Z就耐着性子应,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到了鹿楚她们吃火锅的那家店后,梁Z先帮她们买了单,然后就去了鹿楚在的卡座那边。
然而梁Z眼睁睁垂眸望着她,却不知如何下手。
夏夏的手还挽着她。
就在梁Z想要轻声把鹿楚叫醒,让她自己起身过来的那一刻,苏敬也赶了过来。
“学长。”梁Z嗓音冷清地喊人。
苏敬点了下头,弯腰先把夏夏扶了起来,揽在怀里。
谁知夏夏却推搡他,醉着呢喃:“我不要你扶,你走开,讨厌死你了。”
苏敬低声哄:“不闹了,咱们回去,回去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夏夏委屈地掉眼泪,“我不想异地恋,我不想我想你的时候见不到你,要你抱抱的时候也没有你,我不愿意每天都对着手机才能找到你,我不开心……”
苏敬心疼地搂着她,任她在怀里哭闹,特别温柔地哄:“宝宝,宝宝你听我说,我不留明城了,我们一起回海城,不谈异地恋,也不会分开,听话。”
梁Z在去拉鹿楚的时候,把夏夏和苏敬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鹿楚被他轻拽起来,特别乖地靠在他的怀里,不哭也不闹,甚至还在发现是他时扬唇笑了笑。
还有两个。
梁Z还不知道池梦和陈唯分手的事,刚打算拿出手机来找陈唯的微信让他来接人,陈唯就带着陈一走了过来。
其实他一直坐在停靠在路边的车里,看着她们吃火锅,喝酒,看着她们一起哭,一起笑。
正好,这下可以各自带着各自的人回了。
至于没有男朋友的江一,就只能拜托陈一帮忙带走跟池梦一道被陈家兄妹安排住处了。
宿舍是回不去了。
梁Z搂着鹿楚走到路边,陈唯在后面喊他们,问:“要不要送你们?”
梁Z婉拒说:“不用了,我有车。”
今天傍晚等宋芝下班回家后他特意回去了一趟,告诉了宋芝自己要用车,便把车开了过来。
梁Z早就猜到她们今晚都会喝醉,回不去宿舍。
梁Z拉着鹿楚的手穿过马路,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帮她系好安全带后,他就绕过车身,到了另一边,上车,发动。
他平稳地开着车,朝着泰和小区的方向驶去。
鹿楚靠在椅背上,觉得胃里有点难受,便打开了车窗。
梁Z很快又帮她往上升了些,“开太大会受凉。”
鹿楚没说话,只是歪头,眼睛茫然地望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
她今晚喝的酒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这会儿着实难受,胃里翻涌,头也很晕。
比以往每一次的反应都严重。
鹿楚这会儿甚至都有些神智不清。
她只是迟钝地想着,毕业了,要分开了。
梦梦和江一找了工作,虽然都在明城,但离学校不近。
夏夏考去了她家那边的海城,好像还和男朋友闹别扭来着……
小Z呢?
哎,她的小Z呢?
“小Z,”鹿楚忽然回过神来,目光搜寻地开始叫他,“小Z……”
她扭头想要解开安全带,要去找他。
正好在等绿灯,梁Z急忙拉住她的手,温声回:“我在这儿。”
鹿楚仰起脸来,目光迷蒙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辨认出,眼前的人就是她要找的小Z来。
梁Z话语宠溺地哄道:“你乖乖坐好,我带你回家。”
“不准解开安全带,知道吗?”
鹿楚的唇边漾开笑,乖乖点头。
小Z就在她旁边,她就放心啦。
等梁Z把车开进小区,在单元楼下的停车位停好。
他解开安全带,正打算下车,看到鹿楚还特别乖地坐在座位上,一动都不动。
“鹿鹿,下车啦。”梁Z提醒她。
鹿楚说:“小Z说了,不准解开安全带。”
梁Z有点想笑。
为什么她醉的彻底后变得这么可爱,像个小孩子似的,完全没了她平日里那般大气独立。
他伸手把她的安全带解开放好,揉着她的脑袋低笑说:“小Z说了,可以动了。”
鹿楚“哦”了一声,然后就眨巴着眼看他。
她一点都不害羞地抬起手来,勾住他的脖子,倾身搂住他,话语温软:“抱抱。”
梁Z的心跳一滞。
身体微微僵硬。
鹿楚真的就只是单纯地抱了抱他,然后就要松开,扭头去开车门。
梁Z先她一步,手臂从她的后颈绕过,最后掌心贴在她的侧脸上,又让她回过头来。
鹿楚的眼眸无辜茫然着,他的嘴巴就覆到了她的唇上。
她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后觉得头晕目眩,便慢慢地闭上了眸子。
梁Z的吻格外火热,滚烫的温度从她的红唇开始蔓延,传播到全身各处,连同唇上的酥麻感,也像电流似的通到了每一处神经。
梁Z慢慢地往后移,鹿楚追着他往前靠,最后直接被他掐着腰提起来,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及膝的藕粉色连衣裙,这样坐下来,裙摆上移不少。
梁Z稍微松开她,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望着坐在他腿上的姑娘,头发烫了波浪卷,还染了奶茶色。
车厢里昏暗,可他却能看清楚她的眼眸。
漂亮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转,水雾潋滟。
梁Z情不自禁地捧住她的头,吻了吻她漂亮的眼睛。
鹿楚抬起手来,用食指指了下自己的嘴巴,小声央求:“这里也要。”
梁Z的喉结滚动,他的眼眸漆黑幽深,哑声问:“要什么?”
鹿楚绽开笑,一点都不像她清醒时那般爱羞还不说,坦然地含着笑嗓音娇软道:“要小Z亲亲……”
她的尾音随着梁Z激烈地亲吻,混着他们的津液一同吞回了腹中。
梁Z的吻再也没有往日的一丝半点温柔,他凶狠的几乎要失控,紧紧地把她摁在怀里,尝尽了她口中的酒气有多香醇。
鹿楚身体发软地伏在他肩头,哼哼唧唧地要哭不哭,声音发腻,“嘴巴疼。”
梁Z这会儿正搂着她努力平复着还未完全褪去的情动。
听到她这句像是撒娇的软语,他的身体又兴奋起来,心里却有点愧疚。
刚才确实咬狠了她,大概把她的唇弄红肿了。
鹿楚觉得坐的地方好硌,还特意往后移了下。
结果这一动,让梁Z痛苦地闭了闭眼,努力压着**,但还是闷哼了声。
鹿楚却浑然不知她让他有多难受,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么靠着他懒懒地闭上了眼。
车厢里的暧昧氛围还残留着,梁Z这会儿又实在……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道,好像让她不舒服了,鹿楚扭了扭,试图躲开。
梁Z怕她再乱动点火,不敢再掐她的腰,只能打开一些车窗。
外面的夜风灌进来,吹拂着他的脸,带走一些热烫,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良久。
梁Z就这样托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鹿楚下车,走进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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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鹿楚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慢吞吞地坐起来,鹿楚才发现她又睡在了梁Z的房间里。
上次还是她大一生日那晚,他带她回来,第一次让她睡在了他的床上。
鹿楚撩开身上的夏凉被,摸过空调遥控器来,关掉。
她穿上鞋,拖着脚步抬手轻揉脑袋往外走去。
鹿楚拉开门,一步步走进客厅,发现梁Z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似乎是听到声响,他回过头来,看到她后眉眼间染了些笑,问:“头疼吗?”
鹿楚的神态有些倦,她慢腾腾地走过来,坐下,回他:“有点。”
梁Z拉下她轻轻磕额头的手,让她侧身枕着自己的腿,开始给她按头。
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合适。
鹿楚稍微舒服了些。
“昨晚喝了多少?”梁Z问她。
鹿楚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回想了下,自己也记不清,便说:“好像还挺多的。”
“从来没喝过的多。”
“还挺自豪呢?”梁Z失笑。
鹿楚也笑,打趣说:“也算个进步吧。”
“哪儿进步了?”梁Z问她:“你没醉吗?”
鹿楚还未说话,他就又道:“喝的比哪次都多,醉的也比哪次都厉害。”
鹿楚羞赧,有点理亏,嘟囔:“那不是……赶上毕业聚餐嘛。”
“嘛”这种略像撒娇的语气词,在她嘴里并不常听到。
尤其是清醒的时候。
梁Z翘了翘唇,被她枕着的腿抬了下,逗她:“哎,你知道你昨晚醉酒的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鹿楚动了下身子,平躺好。
她看向也恰好垂眸眼带笑意盯着她看的梁Z,心里警觉他不会说什么她爱听的,眼睛一转,便机灵道:“醉酒了谁还记得啊。”
鹿楚本想试图蒙混过关,但梁Z打定主意闹她,不依不饶地告诉她:“那我帮你回忆。”
“你啊,你说――”
“停――”鹿楚一骨碌坐起来,连忙起身红着脸往卫生间跑去,丢下一句:“我去洗漱了。”
梁Z扭脸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哑然失笑,正想回过头来继续看电视,刚进卫生间的鹿楚忽然又拉开门歪头露出脑袋来,对他说:“小Z,你越来越滑头了,都没原来可爱了。”
梁Z神情稍愣,旋即鹿楚又补充道:“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我更喜欢,现在这个能说会笑,更加生动开朗的你。
当然,我也很喜欢当初那个冷清的少年。
我只是,相比之下,更喜欢现在拥有快乐多一些的你。
因为我想看你被无穷无尽的快乐包围住,想你每一天都能够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开心下去。
鹿楚洗完漱还是没逃过梁Z的“帮忙”回忆。
他把她堵在卫生间门口,鹿楚无路可走只能往后退,她笑着要往外推他,他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边,两腿挤进她的腿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梁Z捧着她的脑袋,轻轻地吻了吻她染着笑意的眼眸,然后声音很低地说:“你说,这里也要。”
他一只手执起鹿楚摁在洗手台上的手指来,抓着她的食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碰了下。
鹿楚的脸颊涨红,对他说的话懵懵懂懂。
她是真的忘了昨晚喝醉酒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梁Z的一只手撑在洗漱台上,稍微倾了点身,嘴角轻翘,继续说:“我问你,要什么。”
“你说,”他顿了顿,故意消磨她的忐忑和羞赧,唇角一勾,贴在她的耳畔处,话语懒散带笑地一字一句告诉她:“你说――要,小Z,亲亲。”
“轰”的一下,鹿楚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她……说过,这种话???
不能吧,她怎么会这样的话!
鹿楚的脸颊一个爆红,目光躲闪着不肯和他对视,话语艰难地往外蹦字:“你骗我的吧,你……我……我应该不会说……”
梁Z就瞅着她纠结又不好意思的模样,乐的不行。
他稍微压了点笑,问她:“那你要不要?”
“我指现在。”
鹿楚这才掀起眼来肯看他。
两个人对视着,目光纠缠交错。
他的眸子里像是有磁石,吸引着她再也移不开视线。
直直地坠落进他双瞳中的漩涡里。
鹿楚盯着他的薄唇片刻,没有说话。
她慢慢抬起手来,勾住他的脖子,然后,主动用行为告诉了他。
红唇贴到他薄唇上的那一刻,梁Z的后脊背都不免绷紧。
他不退让也不主动,就由着她来。
鹿楚蹭着他的嘴巴,微微启唇,碰碰再离开一点,继续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是试探着往前进了一步,触到了他的舌。
手指轻蜷,鹿楚不太熟练地吻着,偶尔会碰到牙齿,也会不小心咬疼他。
毫无章法的亲吻,让梁Z方寸大乱。
在被她咬过两次后,梁Z终于不再忍着,猛烈地反击回去,鹿楚被亲的溃不成军,最后只能由梁Z抱着出去。
――那你要不要?我指现在。
――只要你给,我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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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楚研一梁Z大二那年。
暑假期间梁Z要跟着导师去外地进行为期一周的法律援助,也算是实习。
梁Z动身的时候鹿楚还没放暑假,他们研究生要相对晚一点放暑假。
等梁Z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鹿楚放暑假。
其实鹿楚比梁Z回程的时间早一天就能回家,但是因为梁Z到时候是先回学校,鹿楚就想等他一起回。
之前每天早晨梁Z都会给鹿楚买饭送到宿舍楼下,让鹿楚的研究生舍友余芷格外羡慕,天天都要在鹿楚拎着早餐去实验室吃的时候调侃打趣一把才肯罢休。
自从梁Z去做法律援助实习后,鹿楚只能自己早上爬起来去餐厅吃饭。
她是一个没特殊情况三餐很规律的人,所以哪怕不高兴起早去吃饭,最终还是会靠意志力起床去吃。
距离梁Z回来只有三天的时候,鹿楚一大清早照常去食堂吃早饭,结果不小心在出了宿舍楼下台阶的时候崴了一下脚。
鹿楚蹲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感觉似乎也没那么厉害,就转了转脚腕继续去学校餐厅买早饭去了,根本没当回事。
然而,没过几个小时,鹿楚的脚腕就肿了起来。
余芷担心地说:“楚楚你去校医务室看看?”
鹿楚盯着浮肿的脚踝叹了口气,笑笑回:“我下午去医院,到时候在医院看吧。”
鹿楚在上研究生后就主动找到了肖诺,现在正在肖诺的手底下实习。
今天下午要去医院整理咨询者的笔记。
余芷想了想,觉得医院更专业也更放心,便点头说:“也行。”
鹿楚中午在学校吃过午饭就拖着伤脚叫了辆出租车,打车去了医院。
因为这个时间点医院的医生正处在下班吃饭的时间段,鹿楚就先去了心理科室,往自己的脚腕处放了个冰袋冰敷,一边慢慢整理她该整理的东西。
等到把工作做完,鹿楚才起身走出去,一瘸一拐地看脚伤。
好在没什么大事,就是崴了下,拿了点消肿的喷雾鹿楚就回学校了。
晚上梁Z照常和鹿楚开视频,鹿楚若无其事地和他聊天,丝毫没提自己脚伤的事情。
可是,等视频挂断后,鹿楚又觉得有点闷闷的。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哭。
她不告诉梁Z自己不小心崴到脚是怕让他徒添担心。
他在外地啊,又无法赶回来,说了也没用。
但是没有告诉他,自己又有点矫情地觉得怪委屈。
一边是这些年来都很自主懂事的鹿楚,一边是被梁Z几乎要宠坏的鹿楚。
身体里的两个她仿佛在撕扯着吵架。
但到底是懂事占据了上风。
鹿楚轻轻叹了口气,打开喷雾开始给自己上药。
这几天照常按部就班地过完,鹿楚也等到了梁Z回来。
梁Z下了车后没有回宿舍,直接就拉着行李箱去找了鹿楚。
站在她宿舍楼前的男孩儿嘴角噙着笑等她出来一起回家。
然而,他等到的却是,鹿楚拜托她舍友帮她把行李箱拎下来,她一瘸一拐地慢慢朝他走来。
梁Z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他立刻丢下脚边的行李箱,表情冷淡地拢紧眉,迈着大步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