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若是被若素知道自己又将她手中的权利收回,纵然她性情和善,只怕是也不愿意相信的。
这个时候,他又怎么敢让蒋玉亲自去。
“哼,此事你不必管,明日午时之前,朕自会派人将凤印送回。”
说着,穆连城当即转身就要离去。
蒋玉静静看着,也不说要行礼之事,只是在穆连城走到半路之时才是又提声道:“坤宁宫中的一切事物,本宫希望一样不少!”
远处,穆连城外走的身影不可控地僵了一瞬,才是哼了声,继续继续离开。
蒋玉在身后的牢房之中淡淡地勾起唇角,翩然地在天牢之中转了一圈才是挑眉安然落座在铺着厚厚稻草的地上,细细眉黛,眼波流转。
知道自己明日就会被放出去,离开当初这个将自己困了许多时候,并且还是自己曾经最后一次待过的地方。
蒋玉抬头看向高墙之上的那扇窄窄的空口,曾经,也好像是在她将死的前一天晚上,那时她看向这个微微透过外界星子的光芒的窗口。
只觉得是连接着通往黄泉阴司的入口,那那个地方,还盛开着丛丛母亲曾经给她讲过的艳丽迷靡的大红彼岸花,像血一样的颜色。
蒋玉在牢房之中安然地等待着,却不知道天牢外的皇宫之中因为她的事情,早已引起了轩辕大波。
坤宁宫内,一个眉尾处有点红痣的宫女上前一步,低头垂眸,颇有几分小心谨慎地说道。
察觉到宫女的小心翼翼,就连其她的几名宫女瞧着也同样如此,也许是有几分怕她的。
“嗯。”蒋玉淡淡应道。
怕她也好,在她身边的这些人,不一定都是谁特意安排过来的人,暗地里都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她也无需多在意。
不过,一连这么多人,人人都去掺一脚,莫不是觉得她蒋玉人人可欺,当她坤宁宫是善堂了不成?
等到一番梳洗,蒋玉也在用过柚子叶沐浴后还换了一趟花瓣沐浴,好不容易整理齐整,穿上一身明黄凤袍,正头顶佩戴好一支九尾金凰,而在发鬓处也是有一朵小巧精致的宫花斜插着。
而耳后发端,也是蒋玉在梳妆台看了看,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那一支极具执念的红豆玉簪。
只是在习惯性拿起之时,忽然就想到自己在重生第二次的那时,本应该在自己手上的那支红豆玉簪。
似乎,还在天下第一庄的那个总是与她一样一身红衣的少庄主手中?
想到这里,一向冷静的蒋玉此时也不禁有些懊恼,后来倒是见过几面,可是许多次都被自己给忘了。
若是待自己抱了仇,还能够回去的话,还是再去见一面那少庄主,女儿家的东西,一直放在少庄主那样一名男子手中不合适,趁早要回来才好。
所以当时的自己,并不是很看重穆连城,也对于那个每天准时都在自己府前的并不惹人注目的地方等待着自己的迎见。
听过许多次外界的传闻,说这个五皇子妃,原是蒋国公府的唯一嫡女,府中疼爱的很,养的性格娇纵,无德无才,人也不甚聪明。
可是陈策曾经多次远远地看见过,虽不知道真实的五皇子妃如何,不过倒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她懂得求贤若渴,必得有一定的耐心,所以当年,总是酷暑,他也还是闭门谢客,是给他,也是给她的一个机会与选择。
不但如此,她还懂得寻着一个并不显眼的地方去求见。
不然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将堂堂五皇子妃晾在了府门外,而且一晾便是两个多月,那么想必他也讨不了好。
那时,就算自己帮助五皇子,暗地里,也只会愈加地怨恨了。
他还记得,当时在远处看的时候,那个一直都在府门外等候着的被晒的满脸通红,热汗满满的样子。
当时她就在想,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也能表现出更多一些的聪明与才艺,将来纵是哪个位置,一国之后,想必也是足够能担任的吧。
南宫瑶第一反应是想笑话,这有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哪里能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并且从立志做一个蠢笨之人,至如今已经是十九年。
可是她看见了蒋玉眼底的淡淡笑意,虽是笑着,可是看久了却是发现眼底隐藏的一丝似讽非讽的神情。
这让南宫瑶默默吞下了她以为是玩笑的话。
或许,这位在大明京都声名狼藉,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的地位高,而对比起来,太过平庸?
不过眼下,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位皇后娘娘也确实是深藏不露,之前这两年之中,她也没有发现过,原来这位皇后娘娘琴艺是如此之好。
想必其他的,琴棋书画,应该也是不差的。
“哦,那妹妹斗胆,姐姐今天怎么忽然就不再藏了呢?”南宫瑶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
蒋玉眨了下眼睛,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穆连城和蒋若素的身影,意味深长,狭长的眼角因为笑意而微微挑起,“因为啊,本宫终于发现,蠢笨之人不一定会有一个长久轻松的生活,而聪慧之人,却能够依靠自己,让自己活得长久啊。”
蒋玉说着,又是笑了一声,拿起一颗小小的饴糖才是道:“有人曾与本宫说,会哭才会有糖吃,会说委屈才会有人心疼。可是现在本宫却觉得,这糖,还是自己拿的才是最甜的,这委屈,只要本宫强了,谁又敢给本宫委屈受?”
穆连城的目光转向长孙鸿旭,眼神幽深不见底,“倒是不曾想过,朕的皇后娘娘倒是与长孙世子家族渊源颇深,如此说来朕也应该感谢当年的战王妃,若是没有战王妃,可能现在就没有朕的皇后蒋玉的存在了。”
偌大的坤宁宫,一个女人,皇后娘娘蒋玉在一旁从当局人变成了旁观人。而两个男人,两个皆是有大运势的人,而细细论来也俱是蒋玉关系匪浅的人。
一个是她现在所嫁之人,而另一个却是从小被定下了亲事的人。
这两个人现在现在在她的宫殿之中明争暗斗,蒋玉沉默地在一旁坐着,眼睫微颤。
或许,她真的是如传言一般是个惑国之人,她曾经一心喜欢穆连城,后来却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彻底对他死心。
又曾在听说,在接触过长孙鸿旭以后,对他抱以深深地同情和愧疚。至少在她所知道的地方,她曾经默认了穆连城给他下毒,而自己却并未阻止。
不管是从战王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长孙鸿旭知道自己与她早有婚约却因为她喜欢穆连城而不声不响,暗暗放下了这一层关系,蒋玉都是欠他的。
“无妨,”长孙鸿旭终于说出了他自从进你坤宁宫的第二句话,“娘娘情深义重,曾经母妃也是多次与长孙提过娘娘,若是母妃知道如今还劳娘娘如此惦记,想必也是会十分开心的。”
在江湖之中已经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之列。
而那个一直都是一身不羁红衣的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蒋玉虽然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可是在十多年前的时候,他的武艺就已经足够他在布置森严的蒋国公府里来去自如,甚至是多次往返于她的闺房,而府中的人却没有一人察觉。
由此可见当时他的武功已是不凡,那到现在已经是将近十多年过去了,应该是更厉害了吧。
“具体情况青君倒是不知,”见蒋玉感兴趣,青君也乐于多给蒋玉多多讲一些关于江湖之中的各种传闻,青君微微皱眉沉思着才是说起。
“不过早在五年前就曾听闻有一次江湖之中的一个门派三名长老共同试图围困独自一人的少庄主,当时那三名长老的实力分别都是与现在青君的实力不分伯仲。”
“与你不分伯仲?那他呢?”
蒋玉来了兴趣,又不禁有些担心,她没想到他身为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竟然还会有人想要围杀他。那当年呢,当年他几乎是简装易行的来到大明京都,应该也是遇到了许多围杀吧?
蒋玉看着青君的眸子一错不错,锦被上在青君看不见的位置纤细白皙的手指一直都在微微颤抖着,她不想说,她是真的害怕。
害怕那个她曾看见的不羁的红衣少年会被多名高手围杀之下会死,又怕他会因此受伤。而蒋玉更是不可能出府。
五岁生辰,蒋玉经历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场巨变。
曾经的那个在大明京都名扬一时的聪慧女童,在五岁生辰的那一日,一切天翻地覆,变成了一个愚钝不堪,刁蛮任性且无德无颜的在京都声名狼藉的世家女,一时之间成为蒋国公府的耻辱。
而这个时候的蒋玉一心处于对外界的防备之中,也如同长孙鸿旭一样,从未出过蒋国公府。
后来战王府世子长孙世子长孙鸿旭奉旨离开京都前往靖州安心调养生息,一别就是七年之久。
当七年后,也就是大半年前长孙鸿旭终于从靖州回来之后就听闻了蒋国公府的嫡女蒋玉早在二八年岁就嫁给了当年的五皇子穆连城做五皇子妃。
而如今,她早已成为一国之后。
他们两人,一个是蒋国公府嫡女,如今的一国之后,一个是战王府的唯一血脉,自小有些天煞孤星命格的世子。
时隔多年,他们再一次相遇的时候,只是在一场简单的宫宴之上。一个在宫殿的最上方高高在上,另一个则是沉默着待在角落里安静喝酒。
可是这时还是不由心底小小一惊,只是还未等她回头,就听见一道男声沉沉响起,“哦,朕的皇后娘娘这是要恨谁,是恨皇后的姐姐朕的爱妃,或者说,是恨朕?”
真是熟悉到了心底一般的声音。
蒋玉垂眸抿了下嘴唇,又是抬头,扬起一抹清淡的笑,“没什么,不过臣妾的三姐姐这样特意问了,臣妾才是顺着这样一说罢了,倒是皇上,怎的有时间出现在这里。”
往常的这个时间,穆连城大多还在上早朝之后的与朝中各位臣子讨论事情的,又或者是被御书房中新上来的奏折给绊住了脚。
蒋玉特意挑了这样的时辰才是出来散散心的,却不想穆连城竟然也闲散着,若是蒋玉早早知道的话,今早就算是在坤宁宫中看那些早被篡改过的账本,如论如何也是不愿出来这一趟的。
遇到了专门来寻她晦气的蒋若素不说,就连穆连城也逃不过。
“这御花园也没有说是不能来游玩的,莫不是皇后可以来,朕却是不可以?”
蒋玉起身直至补了方才一礼才是淡淡笑着,“皇上说笑了,皇上是这大明的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为王土,率土之滨皆为王臣,皇上想要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穆连城眯眼,知道蒋玉这是打算并不承认方才所说的话了,这样与他光明正大打着马虎的蒋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只是在那一刻,深邃的眸子如同沉寂的黑夜一般看不到丝毫的光亮,神黑不见底。
长孙鸿旭仍是看着平静无比,心底却是截然相反的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久久不得平复。
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不然他又该怎么解释蒋玉忽然之间就直喊起了少庄主,长孙鸿旭无比的确认,当他走过去时候,蒋玉虽然也是痛苦着。
可是眼神却是极为清明透亮的,很显然,那个时候蒋玉并没有像他猜测的那一般将他恍惚看成了其他的人而喊出了少庄主这个名号。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长孙鸿旭自信,天下第一庄少庄主早已多年就开始在大陆之上低调行走,且还是在昨天就被他撵走饿了出去,回到天下第一庄好好地处理第一庄和苗疆圣女之间的事情。
长孙鸿旭低头,一瞬便看见自己身上的红衣,眼神不由眯了眯,或许,一切真的可能是意外。
毕竟曾经的他也曾以另一种身份来过大明京都。
或者,那个时候还年纪尚幼的女孩儿蒋玉就见过他?
长孙鸿旭抿唇,再次看向伏在桌子上早已陷入昏迷之中的蒋玉,这个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面目再去看待这位差点就成了他的妻子的女子,穆连城的皇后蒋玉。
这个时候,蒋玉是侧着头晕倒在了石桌之上,正好半张惨白脆弱的脸庞正对了长孙鸿旭低头望过去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