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猜测蒋若素的别有用心,是因为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曾真正了解过蒋若素。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好罢了。
可是,穆连城刚刚才是对闯进来的小内侍发了一通脾气,所以这个时候脸色还有些青黑。
他不禁想,若是……
视线移向了陈策,陈策仍旧是一脸的冷清,可是看向他的目光仍旧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穆连城有些青黑的脸色极快的变了一下。
不,不可能是如此。
陈策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在蒋玉的牵线之下成为了他府下的幕僚。
这么多年来,哪怕他们所决定的于他最有利的计划,根本就是会极致的损害了蒋玉的利益。
他也曾因此担心过,顾及着陈策会因为当初蒋玉对他的一些恩情而因此优柔寡断。
可是,出乎他意料,又是意外意料之中的是,陈策几乎是在前后分析了整个计划的利弊之后,毫不犹豫的拍板,定下了计划。
哪怕是方面他虽然是依言娶了蒋玉,却是十分不愿意蒋玉拥有他的孩子。一道宫门处,蒋若素的一位心腹宫女特意迎了出来。其实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蒋玉一身的皇后的正装,满是明黄和大红的宫装层层叠叠着。嘴上的艳红口脂,脸上的淡淡胭脂,眼角的扑的鎏金的金粉,眉心画着精致而又贵气的花朵。
只是一眼,他都能清楚辨认出那朵红艳的花钿,是一朵全然盛开着的层叠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蒋玉看出了夏碧的郁闷,不禁有些好笑。绝对不可能!
“娘娘在害怕?”
宫女柔柔地出声,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究竟给眼前一身黑衣斗篷的女子带来怎样的恐惧和震撼。“这有什么好怕的呢,你我同为主子的手下,这个时候应该互帮互助才是啊。”
“本宫没有!”
“你有没有我可不担心,也不会放在心上的,青茶,现在的你应该清楚,完成主子交代给你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怎么,莫不是当久了后宫的妃子,习惯了人群拥簇的感觉,舍不得现在拥有的荣华富贵,现在就打算这样子出卖主子了?”
青茶二字一出,女子弯曲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显然是许久都不曾听到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而在宫女话音刚落的时候,女子则是目光不变,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粉衣宫女,“青鸢,你若恨我,也实在不必如此,我对主子衷心耿耿,天地可鉴。为了主子的计划,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再也没有穆连城在天牢之中,还有昨晚在宴会之上穆连城所看到的那个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永不服输的,在见到他的时候永远都是尖锐,只有在面对她的仅有的父母亲人之时,她才会露出自己真正的笑。
而他,好像也只能因为她的父母亲人,才能得到她的正眼相待。良久的沉默,长孙鸿旭也没有继续说着什么,直接闲肆的微抬手。
手下的黑衣侍卫见状沉沉的点了下头,直接无声退了下去。
“怎么,本少主就奇怪了,你还真的是对那个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嫁人了的蒋玉上心?长孙,这可不像是你。”直接推门而入的魏涯看见了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在书窗前背手看窗外闲花的长孙鸿旭,极快的皱了下眉,又是恢复了往日的轻挑,眉目含笑着道。
长孙鸿旭也不曾有几分反驳,头也不曾转过来的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而是待魏涯在书房之中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还是有些烫人的茶壶翻起一枚同是青瓷花的茶杯为自己悠悠倒了一杯热茶,才是终于转过身来。正所谓是该有的见识一样不少。
眼前的这名妙龄宫女虽然是瞧着并没有什么跋扈之处,可是宫廷侍卫还是很轻易认出来此女正是目前宫中最为受宠的贵妃娘娘蒋若素侍前的宫女,还是一个心腹宫女。
若是因为一时大意而惹怒了她,只要她稍稍有心的在贵妃娘娘蒋若素面前提他们一句,那他们还岂能有好?
站在这个位置的人谁又不是有自己在宫中的门路,昨天时候皇上带着贵妃娘娘去看望前天因为旧病症昏迷导致夜半才是醒来不久的皇后娘娘,却不想不到一会儿,竟然生生的又一次请了才是为皇后娘娘诊断不久的许太医许老去诊脉。
据说莫名其妙的,皇后娘娘又是晕了过去。或许,这位在大明京都声名狼藉,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的地位高,而对比起来,太过平庸?
不过眼下,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位皇后娘娘也确实是深藏不露,之前这两年之中,她也没有发现过,原来这位皇后娘娘琴艺是如此之好。
说起这个,蒋若素心中也不由一阵愤怒,穆连城最近的许多行为实在是超出她的掌控太多太多了。长须的白发老太医在吩咐一旁的侍女自床幔后露出女子光洁白细的有些瘦弱的细腕,纤细修长,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手无力地垂落,脆弱而虚柔。
放在专用的细软手枕之上,细腕间被夏碧小心搭了一条轻透的一角绣着并蒂莲的雪纱帕子,柔顺服帖。这时候,她慢慢勾起唇角。
她没有抬头,只是莫名的,她说,“莫不是阁下你从未听说过,对于一个惑国妖后,美貌只余浮云。红颜枯骨,百年后谁也比不得谁好到哪里去。”
“嗤。”
这话蒋玉并没有说错什么。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蒋玉自信,才会这样说。
红颜枯骨,红颜薄命,江山美人。
凡是能与这些词沾边的无一例外不是数一数二的奇女子,又或者是容颜绝佳的女子。
依照蒋玉的绝代无双的容貌,绝对算的上是红颜。
而且蒋玉很是豁达。百年后,谁还管如今的英雄美人,恩怨纷纷。生前再大的权威,死后至多也不过是真正占了一处棺材大的地方。
当陆芸一行人到了园子里时,顾监察顾大人一家也早一刻到了这里。顾晓月眼尖地看到了蒋玉,凑近顾夫人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随后就满脸笑意地直奔蒋玉的这一桌来。
蒋寄对阿姐的好友俱是有十分好感的,小大人地礼貌站起身,体贴地将蒋玉身旁的位置让给了顾晓月,自己跑去蒋琛的一边坐下。
顾晓月跑来,看了蒋玉一眼,然后分别跟蒋琛和陆芸夫妇见了礼之后,才是将目光转向蒋寄。对于已经见过几次的,蒋玉家的这个故作老成,实际上却是满脸婴儿肥的蒋寄也很是喜爱。所以,若是长孙鸿旭当年没有前去靖州,一直都是在京都的话。
穆连城甚至都有一瞬的恍惚和惊慌。
他不敢保证,不敢保证在有长孙鸿旭存在的时候。
在当年一直都是被皇室小心翼翼想要隐瞒下来的秘密,现在是否是已经被长孙鸿旭探查到。
又或者是,在当年,他特意出现在蒋玉的面前引起她的注意。会猜测蒋若素的别有用心,是因为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曾真正了解过蒋若素。
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好罢了。
可是,穆连城刚刚才是对闯进来的小内侍发了一通脾气,所以这个时候脸色还有些青黑。
他不禁想,若是……
视线移向了陈策,陈策仍旧是一脸的冷清,可是看向他的目光仍旧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穆连城有些青黑的脸色极快的变了一下。
不,不可能是如此。
陈策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在蒋玉的牵线之下成为了他府下的幕僚。
这么多年来,哪怕他们所决定的于他最有利的计划,根本就是会极致的损害了蒋玉的利益。
他也曾因此担心过,顾及着陈策会因为当初蒋玉对他的一些恩情而因此优柔寡断。而对于陈策来说,长孙鸿旭也只是见过寥寥数面,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又一次晕倒,还是被皇上亲自劈晕过去?”长孙鸿旭说的漫不经心,不过那低沉的好似无骨的嗓音,却让跪在地上的黑衣暗卫的男子好一番打个冷颤。蒋玉眉眼弯弯,轻声道:“今日三姐姐来,是来送玉儿的吗?”蒋若素怔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是有些犹豫地偏头看了眼蒋玉的方向,面上有些犹豫,“皇上你……”
说着又是顿了下,轻声叹了一口气,再看向穆连城之时却是美目含泪,“若素,多谢皇上心意,喜不胜收。”
穆连城看着如此模样的蒋若素,勾起唇角笑了下,又是恢复了以往一直在蒋若素面前的温柔的谦谦君子的模样。等蒋玉去了前厅,见着了正在堂上坐着的穿着一身深墨色袄衣的老人,眼眶不自觉一红,低哑着声音道:“外祖母……”
一身黑衣的魏涯自从马车里下来之后,就挥挥手,让一旁的人自己去处理其他的东西,而他,则是想也不想地就快步往书房里走去。
这个时辰,太阳还在正空中未曾落下,而长孙鸿旭,也绝对还在书房处理着各类的文件。
“喂,听说前一阵子你受伤啦?”
桌案后,长孙鸿旭正在翻看着手下侍卫送过来的,一些关于名下各个产业在这个冬季不同的影响和安排,闻言,终于从桌案前抬起头,看着一手枕在桌角,正看着他,满脸的笑意,还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魏涯。
两眼微微眯起,看的魏涯不自觉屈拳干咳了几声,收回了枕在桌角的手臂,眼神有些游离道:“我这也不是担心你吗,你瞧,我这舟车劳顿的,可是一到地儿就来找你了。”长孙鸿旭抿嘴不言。语气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眼里是青君都有一瞬间觉得绚丽的笑。蒋玉霎时抬眼,“你怎知穆连城损失的就是那些特意存放在黑牢之中的东西?”
“看皇上和陈策大人的模样,气氛冷凝。”蒋玉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对着男子微微侧了头,“话说起来,皇宫的各处景色,美则美矣,却到底千篇一律了一些。”白嫩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击在石桌之上,指尖带着一点点的红。怎能没有感情。
可是那也是从前。
从前啊,什么都不是了,不是那个一心一意之位夫郎好的高门贵女,也不是那个在府中日夜辛劳的痴情妇人。
她是蒋玉,是为自己,也为家人的贵女蒋玉。
“皇宫之景,富丽堂皇,像是我等常人便是想看也不定能看到,这是娘娘的幸事。”可是其他的不知道,这一次男子好歹也看的分明,其实蒋玉对这处阁楼的惦记是十分上心的。虽然,那一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闹得声势浩大,却仍旧是作为最新的战事捷报,被京都的人们口口相传,竟也是不失兴味的念叨了半月之久。
她知道,王忠立了如此战果,也私下里也曾向圣上请旨恳请回京,再看一眼被圣上留在京都照顾的小儿。哼,当初说什么小儿年幼,不妨放置在京都,也好派人就近照顾着,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圣上这样做的原因无非便是怕王忠一心念着战王府,在边城更是拥兵自重。可是那时也仅仅是略施粉面,便已经倾国倾城,哪里像今晚这这般。没有经过休养,又被药物所折磨的蒋玉,这个时候,身体又怎么可能会舒服的起来。
“既然如此,就少饮些酒,纵是果酒,这个时候也不适合你。”穆连城看着蒋玉,沉着声音道。
蒋玉愣了下,抬头看着在说完话后已经是转过头的穆连城,不过看着他黑沉着没有丝毫其他表情的穆连城,抿了下嘴唇,低头放下了才是刚刚拿起的倒满的云雾酒的琉璃金盏,“是,臣妾知道了。”看到蒋玉微微泛红的眸子,原本想要继续说的话一顿。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皇后很聪明,也很有心计,但是蒋玉知道,因着从小的教育使然,皇后性子宽厚,很少与人为争。
只是,人总会变的。后来,蒋玉垂着眸子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宫中的女子,又有几个是简单的?那些天真单纯的,早就死在各种栽赃嫁祸,成了冷宫花园里的那丛海棠的养料了。皇后为了自保,只能一边应对着后妃的阴谋算计,一边管理着偌大后宫,开始学会和她们争宠。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她,小女儿的娇憨姿态尽显。
如此可爱。陈策有些诧异,抬头看他,“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