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蒋若素已经是意识到，因为方才的穆连城所说过的话，她不由乱了心。
今日是她鲁莽了。
蒋玉看了眼桌子上的她喝净了的茶水的玉杯，“既然你这份心性，伤好了之后就来到殿内服侍吧。”
“是，奴婢多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
跪在地上的宫女在本来听到蒋玉说板子数相抵的话来，就是面上不禁一喜。等到听到蒋玉后面的那句话之后，才真的是喜不胜收。
蒋若素眼看着地上方才还是一声不吭地求饶着的宫女，眼里满满的都是对着蒋玉的免去其本该有的惩罚的二十大板，然后对这个上一刻还是问着一旁的贴身宫女应该如何惩罚的人感恩戴德。
一威一恩，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这样的手段，如今的蒋玉倒是用的轻车熟路。
有侍卫上前来拖着地上的宫女就要拉出去惩罚。不过因为蒋玉后来的话，往常这些在对待犯事的宫人极为没有耐心的侍卫，这个时候却是乖乖地在一旁等待着。
一直到那名宫女身体有些晕眩地从地上站起后才是半押送着她离开。
蒋玉收回目光，蒋若素自从粉衣的二等犯事宫女被拖了下去的时候，就一直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
那目光就像是怀疑眼前的蒋玉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一般。
蒋玉一派淡定地任她观看打量着。
反正论她再如何的去打探，也是不知道的，她本来就是蒋玉，那个从小就在她这个三堂姐姐的光芒之下忍受眼前蔑视和嘲讽的蒋玉。
纵然那些流言也是她本来就想要的结果。
可是外面的人说的多了，她也听的多了，总归是心里不开心呢。
不过这个时候蒋玉还并没有忘记之前的话。
而很显然，穆连城也只是看了那个被押走的宫女背影一眼，又无关紧要的收回视线，漠不关心。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蒋玉，不做声。
“皇上看臣妾又做什么，这又不是臣妾所能够决定的。”蒋玉心中冷笑着，穆连城今天莫名其妙的这样子，难不成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之后，穆连城还会照做？
那她若是想让蒋若素死呢？
思考着，蒋玉斟酌着开口，“皇上可记得曾经让大师过来皇宫时候，大师所说过的话？”
穆连城抬头望她。
蒋若素也顿时收回了打量着蒋玉的眼神，她看了这么久，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出乎她意料的人，确实是蒋玉。
那个自小都是被她和她的家人当做是踏脚石的五妹妹蒋玉。
只不过如今的蒋玉，早就在她毫无察觉之间无知无觉地变了罢。
不过听着蒋玉忽然之间开口，蒋玉顿时心头一提。当时的蒋玉口中的大师，其实现在就在皇家寺庙之中。
而且在蒋玉还在天牢之中的时候，其实那位大师也是就在皇宫之中的。
如果不是穆连城突然之间在一天出了天牢之后就直奔御书房拟写圣旨，直接放了蒋玉无罪释放。那她想的话，早就几天前她都得偿所愿了。
哪里会等到现在蒋玉这样高高在上地坐在她的面前指手画脚着。
只是，当初她一心以为蒋玉会就此不在的，所以多少行为都有一些不为顾忌。现在再次看来，对上蒋玉有时候觉得分外幽深的眸子，她竟然是觉得有一些心虚。
“皇后忽然之间说起这个干什么，当年的大师可是对娘娘格外的关照呢。”蒋若素说着。
蒋玉转头似笑非笑，接道，“确实如此，当年大师确实是对本宫极好。”
好到在曾经的蒋家大房入狱，就算她是一国之后也丝毫不曾例外。
好到在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漠不关心之下，在皇上所宠爱的贵妃娘娘对皇后娘娘刻意针对之下，也在那个大师因为徒弟而迫于威胁而说出惑国之妖女的时候。
她最后的结局，是被所有的人众而声讨之，最终火海焚身。
那位大师，对她确实是“极好”的。
到了如今，蒋玉反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恨他的漠视，甚至是同流合污。还是该去感谢这位大师的与众人善，说她为后的恩情？
蒋玉面容简直无比复杂着。
蒋玉一瞬掩下了眼底的复杂，“皇上又是何必这样说呢，还是当着三姐姐的面这样说。”
穆连城皱眉，而蒋若素听了蒋玉的话，然后在一旁面容若喜若忧的样子。蒋玉却是并不等穆连城反驳，然后淡淡挑眉幽幽着笑。
“当初大师不过是说着大明朝金力强盛，过犹不及。因为如此才会说起臣妾的皇后之位的重要罢了。一切都不过是因为臣妾的木命，而木又恰恰是被金克制的。”
“这样的理由，大明的百姓，又或者是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可是身为当初亲耳听到大师如此说法的皇上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五妹妹……”
蒋若素在一旁听着了蒋玉的话，瞬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金力，又是什么木命，现在又在说些什么金克木的说法？
蒋玉现在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早就听一些高僧，还有那位大师说过世有五行，行行相克的说法。
可是她从未听说过，就算是不论蒋玉的名声被她败坏的有多么彻底。可是穆连城就算是将蒋玉打入冷宫和天牢也执意不肯将蒋玉的皇后之位给撤去。
哪怕是明明那几日穆连城都打算让蒋玉接受大师，又或者是她的提议，烈火焚身而死的结果。
……
看到蒋若素面上难得的惊诧和不可置信。蒋玉只觉得一刹那眼底有些发酸，莫名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又或者是，重来了这么多世，可能莫名的委屈吧。
穆连城，从来都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喜欢着蒋若素。就连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肯落下她的皇后之位的原因也从来不肯与蒋若素说过。
但是在他的眼里，又是从来都只有他自己最是重要的。
明明知道蒋若素心心念念着的就是皇后之位。不告诉蒋若素真实的原因，又让她占着皇后的位置。然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蒋若素因为她的皇后之位而一直心存着怨意，与她明争暗斗，两不相退。
不就是指着她与蒋若素，一龙一虎着去相互制衡？
谁又说穆连城一直都是满心满眼的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