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状况了。”
穆连城停下手中正在翻看着的一册下面送过来的关于最近的蒋国公蒋琛通敌叛国一案所查找罗列出来的条条正例。
这上面的种种,皆是由他手下的那些往日里受过蒋国公蒋琛的恩惠且心底坚信蒋国公蒋琛是被冤枉的官员在这一段日子里四处奔走着才是终于整理出来的罗列了种种蒋国公绝对不可能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的理由来。
一条条,条理清晰,逻辑通顺,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蒋国公作为拥护穆连城登位而成为拥有最大的从龙之功之人,而唯一的女儿又是新皇穆连城的正房妻子,大明的皇后娘娘,又是大明最具身份的国丈。
按理说这样的条件,想必不管是在哪里,都不可能会有人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反而去沾染如同通敌叛国这一类稍有不慎,便是举家皆亡的行径。
又或者是,怕是连神志不清者也不会这样做法。
不论怎么说,种种条件即是表明蒋国公府蒋琛是被冤枉的,而根据他与蒋玉的约定,一旦在规定的一个月之内蒋国公的案件有转机,那他就必须一依照约定不再关押蒋家大房。
穆连城目光沉沉,却是没有在看手中的账册一眼,而是一拂手将账册毫不犹豫地挥到了桌角的一边,然后在桌面上平滑了一会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账册之间的折页随风又是翻折了几页后才是慢慢停下来,安静不动。
“出了什么事,说。”穆连城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沉声说道。
跪在地上的人顿时头一低,“回主上的话,如您所言,黑牢那边出事了。昨天下午时候,我们的人来报,黑牢那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武功高强,我们的人抵挡不住,然后……”
“然后什么?”穆连城也是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连忙皱紧了眉问道。
“皇上,不仅是这些年你所抓在黑牢之中的许多人质,还有隐藏在黑牢之中的各样账册,当我们发现不对劲赶过去的时候,在原来放置账册的地方,那些账册……那些账册都已经不翼而飞了。而所进来的神秘人,属下无能,并没有看到。”
“你说什么?”穆连城骤然抬头。
跪在地上的人垂着头,声音之中难掩羞愧,“属下也确实是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本以为三个小队行事对付一个主动前往黑牢的人,不管是谁,都应该已经是足够,却不想,却不想……”
剩下的话跪在地上的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坐在上位的穆连城却是目光寒凉如冰。
还能是如何?
本来他借着蒋玉出狱的时机,特意大力开办了一场宫宴,而宫宴本来的用意从来都不是因为皇后娘娘蒋玉出狱而接风洗尘的存在。
而在他原本的预想之中,只要他稍稍在像是宫宴这般的大型公共场合露出一丝不该有的劲头,他十分确信从头到尾一直都像一只尾上还沾着毒的隐藏在暗中的那个时常都让他在短歇之中也会突然的被噩梦惊扰的人,在看到他这番模样后,定然不可能会是毫无动作的。
他既然假装醉酒,光明正大的在宫宴之上隐约透露出黑牢二字,就确信暗地里的那个人,定然会因为这二字起疑。如此,宫中设立的黑牢的地处,想来定然是瞒不住。
不过穆连城从未想过要一直瞒而不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又能知道,你在暗地里设下了一个局,又何尝不是进了他人的局中局?
穆连城向来做事稳重,就像当初他与诸位兄弟争夺皇位的时候,分明只是最不可能的一位皇子,可是最开始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代表的了以后。
就像是当年最没有希望的皇子,现在却是整个大名最富盛名的铁血皇帝。
而墨连城之所以会如此,除却当年他所借的势之外,更多的却是凭借自己的隐忍,还有稳重。墨连城能够忍受其他皇子对他的嘲笑与不屑,能够安稳的在三子夺嫡之中默默潜伏在角落中一隐藏便是几年无关皇位生活。即使远离纷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又是韬光养晦,到最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对于这一次的安排,穆连城同样是深思熟虑的思考了许久,确定此举的可行度,且在拥有了完全的把握之下确定在行动之后的一举一动皆在自己的安排之下算无遗漏的情况之下才是吩咐了下去。
可是一日过去了,本来是算无遗漏的事情,如今却是出乎意料的告诉他失败了。
不仅如此,那个本该是被他抓住,且现在应该是在被他审问着的人,现在却被属下报来,自己的几乎是被奉为珍中之重的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一些东西。不仅是那些被他抓拿的人质,还有他特意整理放在黑牢之中的那些记录了这些年来种种他所作所为的账册,都被来人洗劫而空。
没了人质,也同样代表着没有了威胁他人所需要的重要砝码,倒是如今穆连城身下的位置早就已经坐稳,除了失去了一些对自己有重要先机的情报,其他的穆连城倒也是不曾皱眉。
可是最重要的却是他藏在黑牢之中的那些账册!
穆连城阴沉着脸不说话,这算什么?自己给他人下套,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生生的被别人反算计。
嗤,都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如他如此模样了。
“还有……”跪在地上的人声音弱弱,还不自觉带着几分忐忑,如何有他麾下大无畏气概的冷血模样。
“还有什么!”穆连城的眼如鹰眸一般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血丝不掩。
分明是自己千方百计的向他人下套,到头来却是自己好不留神的进了他人的局中局之中,且到头来自己还一直都是一副故作高深的掩饰下淡淡喜意的模样,却不知自己的安排早就已经被破坏。
本想做黄雀,却生生的变成了螳螂,成了鸟口中的食物。想做渔翁,却在如今丝毫无知的变成了一只鹬,成为了深藏功与名的渔翁之后的在饭桌上被抬上来的一道美味的佳肴。
穆连城只觉得脸上生疼。
穆连城忽然如此模样,跪在地上的人不自觉被吓了一个哆嗦,“回皇上,那,那神秘人还用放在一旁的血池里蘸了‘墨’,在……在黑牢的墙上写,写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