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城有些为难,“这些时间都是好不容易敲定的,说不定还是为此特别空出来的,临时取消不大好…”
“我当然也知道不好,我又不是个傻子,”周铭郴皱眉看他,表情很不愉快,仍伸手挠着自己的脖颈,“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别人面前要怎么好好谈话?”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是忍痛还会好一些,可现在是痒,简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邱城看着他,似乎也觉得这样实在没办法跟人好好谈话,周铭郴现在根本连让自己静止下来都不行。“周总,荨麻疹是不能挠的,你挠得越厉害,它扩散得越快,最后可能会全身发痒。”
“你怎么不早说?”周铭郴有些恼了。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公司的事你先盯着,我去趟医院。”
邱城瞪大了眼,“去医院?现在?那上午的见面直接取消?”
“你把地址发给我,结束得早我自己过去。”周铭郴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门。他现在实在太难受了,让他继续坐在这里等荨麻疹自动退掉,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是会开车以来,周铭郴最罔顾安全标志的一次。他觉得这该死的荨麻疹已经快要夺了他的心智。早上明明吃了药,却一点抗过敏的作用也没有,难道不吃药还能更严重?这简直是他近些年来经历过最痛苦的事。
匆匆挂了急诊,又等了半天才见到医生。
“哪里不舒服?”
“荨麻疹,最好打针,最快速度止痒。”周铭郴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而后不忘补一句,“我赶时间。”
医生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这里并不是他惯常来的医院,并不在意他是谁,着不着急。周铭郴平时生病都去私立医院就医,服务好态度佳,不管医术如何,看病体验是极好的。可离公司最近的医院是公立的,医生并没有义务妥帖照顾他的情绪。
“我看看。”
周铭郴只得转过身,将脖子指给他看。
医生伸手抻住他的衣领,为了看得更清楚,用力拽着,几乎把他勒住。周铭郴咳嗽了几声,屏住呼吸,想想反正只要几秒而已,姑且忍了。
“衣服脱了我看看。”
“什么?”他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医生,“没这个必要吧,就是荨麻疹,麻烦你尽快开药,我赶时间。”
“你不让我看看你的状况,我总不能随便开药。这里看不清楚,你进去把衣服脱了,确定是荨麻疹我会给你开药。”
周铭郴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像被冰住了一样。原先他只是脖颈痒,可不知是开车过来压住后背还是怎样,现在整个背部都痒的要命。脱了衣服医生一定会仔细查看他的背部,这是他忍受不了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呀!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医生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不知道周铭郴脑中正天人交战,在自己的尊严和荨麻疹之间反复权衡,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这肯定是荨麻疹,不能直接开药吗?”
“不能。”医生盯着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你到底难受不难受,不想看病就出去吧,也给后面人节省时间。”
周铭郴叹了口气,但凡这奇痒能忍住,他都不会过来,可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磨蹭着走进去,拉上帘子,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挂在旁边,正在一颗一颗解衬衫纽扣。谁知医生忽然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一把拉开他的衣服后襟。
周铭郴吓了一跳,捂住衣服几乎蹦出一米,末了回头,“你干嘛?!”
医生也被他这行为吓了一跳,“检查啊,你激动什么?”
周铭郴犹豫一会儿,只得老老实实退回来,背向他。他轻轻拽住衬衫底边,将衣服掀起来。
“往上点,看不见。”医生的口气不大好,一把拽过衬衫,往上扯到肩部。看到他背后的伤,愣了几秒。
“这是…旧伤吧?”
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周铭郴含糊应道,“是旧伤。”
“啧啧,这得是干什么了才能伤成这样子,神经肯定受损了吧?”医生不知为何忽然就他背上的伤疤展开了讨论。
“嗯…”周铭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冷漠回应。
医生看了一会儿才将他的衣服放下来,拍了拍他的背。
“好,穿上吧。”
终于检查完毕,两人回到外室。医生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最近吃什么了?又没有接触过敏源?”
“有,我对薰衣草过敏,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在枕头下面放了一个薰衣草香包。”
医生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随即说到,“既然过敏以后就不要用了,助眠的方式有很多种,这办法不适合你。”
“就是普通荨麻疹,没什么要紧的。不过你背上的旧伤可不轻,不打算做个疤痕修复吗?现在技术很先进了。”
周铭郴摇了头,“没这个必要。”
疤痕是可以修复的,他当然知道,可在医生面前裸露一下背部就已经这么难捱,更别提要人仔细围观研究治疗方法了。
“我也只是提个建议,做不做看你自己。”医生很快开了药,“去取药吧,按时涂抹,过一阵就好了。现在可能会比较痒,稍微忍一忍,尽量别挠。对了,衣服穿宽松点,勒到也会加重扩散。”
周铭郴点了头,很快道谢离开。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从医院出来,虽然既没吃药也没涂药,可他好像觉得没有刚刚那么痒了。
上了车,他将电话拨出去,要求邱城把相关资料送到开会现场,自己直接去客户公司。
夏鹿呆在家里也没闲着,她跟张妈一起把主卧室的床品坏掉,又在周围消了毒,确定没有任何异味残留才放心下来。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张妈说到,“不过太太,以后你想给先生弄什么新鲜玩意儿可以先问问我,在这家里做了这么多年,他的情况我多少还了解一点。”
夏鹿默默点头,跟下次相比,她现在比较关心自己要如何过这一关。今早周铭郴出去的时候明显心情不好,他是真的被气到了。虽说不知者不怪,可他显然不会跟她讲这种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