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墨那张绝世美颜被大树下斑驳的阳光撒过,他的脸竟有些凄凉。
那个初夏,把他的灵魂与过去的自己都瞬间带走,就像一块玉瞬间被击碎,至那以后的他不过就是有着豫王这张无双脸庞的野兽而已。
他要夺回云羌,他要毁掉高齐。
这是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每个人都认为豫王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才起兵,也有很多朝臣心里也确实认为现在的皇上还缺少了帝王之气,迟家一人独大,内心也是向着豫王重振南齐。
所以,这个秘密现在还不能言说。
百?墨的嘴角微微翘起,他伸出手接着叶子中漏下的斑点。
说了,就没有意思了。
他骑上马朝弈都的大门走去,今日是这个人的忌日。
他一定是要来的,为什么不来呢?不仅要来,还要亲自为他洒一杯酒,让他看看那个厌恶至极的儿子还活着,并且一步步的要毁掉他的所有。
他来到大门前,守城的士兵看到了他手上豫王的令牌竟吓得魂不守舍,一股脑的围了上来,战战兢兢犹豫不决。
豫王微微一笑:“去告诉你们的皇上,豫王来了。让开!”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不急不慢,但冷冰冰的寒恻恻的。
士兵们咽下了唾沫,看着他身后无人,只只身一人前往弈都,又有些疑惑,不知道该怎么办,百?墨没有那么多耐性,抽了马一鞭子,马儿直立长啸奔腾而去,吓得士兵抱头鼠窜。
城内的百姓都奔走相告起来:“豫王回来了,豫王回来了,恐怕是要攻城了。”
阅筱被来来往往的人流推着,不知所措:“那个,大哥,你们干嘛要跑啊?”
“豫王来了,赶快回去吧,他可是杀人的恶魔,姑娘赶紧走吧。”来往行人面色如惧,一个个避之不及。
就一时间,刚刚还热闹万分的街道一下子冷冷清清,包子还热腾腾的蒸在屉上,水果担子还留在路边,人们却不见了踪影。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留下了阅筱一人。
她左看看右看看:“是见鬼了吗?至于吗?”
豫王是鬼?是僵尸?行尸走肉?幽灵?ufo?她不以为然的从包子屉里拿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丢下一枚铜板正准备取下面纱,便听见疾驰的马蹄声,远远的有一个人穿着一袭浅紫的衣袍飞驰而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球滚到了路中间,随即窜出来一个小童,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急急的要去捡小球。
我靠,这剧情?未必我这个女主角去救他?
这也太俗套了吧。
难不成还得与这个杀人魔打个照面,开展第二支线?我这一条还没有捋清楚呢。
看着马越来越近,阅筱心下一横,算了,俗套就俗套吧,谁让这是悬疑加言情呢?现在这年头,剧情太烂被人吐槽,可没有感情支线女观众也不买账呀。
想着她便向那孩子跑去,谁知刚刚跑出去就踩着苹果摔了一个狗啃泥,那豫王从那男孩身上一跃而起直向她奔来。
看吧,即便不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是…………这马似乎要落到了她的头上…………
百?墨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时候会突然蹿出个人来,那男童他是早就看见了,也并没有当回事,只是这跃过男孩的那一刻莫名其妙的摔出个女人倒让他颇为为难,马的距离如果不及时调整可能就会正巧踏到她的身上。
百墨狠狠的拉住缰绳,把马头往旁一扯,那马硬生生的在那女人身边停下了脚步。
阅筱抱着头,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听到马蹄落地的声音吓得一抖,随后她等待了一会儿,唉?无事?
她一咕噜的坐了起来,看看自己的手脚,又抬头看着豫王,那阳光之下的豫王竟比那阳光还耀眼。
面若冠宇,色如春花,肌肤之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水墨一般风流的眼睛,从眼角到眼尾,好像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水光潋滟,仿若神明。
尤其是那逆光时的光彩,整个人就像是阳光中走出来的仙人,让人不能直视。
她就这样被这个男人深深的吸引,睁大眼睛看着,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豫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穿着白色长袍梳着发髻戴着面纱的女子,他的心也紧了一下。
她真的很像啊,尤其是她的眼睛,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双眼睛,像猫一般,大而圆,机灵狡黠。
他忽然从马上弯下腰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拨开她的面纱,谁知一支箭从后射来,他机警的回头眼光瞬间变得可怕起来,拔出剑便把那支箭挡到了地上。
“你叫什么?”他忽然问。
阅筱还来不及回答,便听见嗖嗖的箭声,只见一批弓箭手奔来。
百?墨冷哼一声:“真是麻烦。”
挥剑旋转而起,那些箭全挡掉了。
随即又把目光定到她的身上:“你叫什么?”
阅筱看着那箭嗖嗖而来,哪有什么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吓得早已经魂不护体,这人真有意思,自己都小命不保了还关心我叫什么。
她一溜烟的往小巷中跑去,比兔子还快。
百?墨把那些箭统统拦下,拾起地上的香囊,上面绣着竹子,他把它放入腰间,不紧不慢的对着那些弓箭手喊道:“本王今日不想见血只想祭祀,你们若是再拦就只有死。”
领头的首领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豫王,若是祭祀便请随我进宫。”
百?墨冷笑一声:“本王自己去。”
说完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阅筱慌里慌张的在街上走着,一转弯碰到一个人吓得往旁边一躲,未回过神便被人抓住手腕揽住了腰,睁开眼原来是迟未寒。
“你干嘛呀,吓人呀。”阅筱踩了他一脚。
“街上乱,快回家。”迟未寒匆匆的把她抱上马往迟家奔去。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迟未寒的马穿过街角与豫王的马刚刚错过,两个人背道而驰,谁也没有看见对方。
“那个豫王有那么恐怖,看你们一个个的怕成这样。”阅筱把手上的包子吹了吹吃了起来,居然还热乎乎的。
迟未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忘记了自己也忘记豫王。
迟未寒把马停下,立刻下马,一把把她横抱入怀中,匆匆的走进了大门,轻轻的把她放在地上,随后转身吩咐道:“关门。今日除了我,谁来也不开。”
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阅筱啃着包子,百思不得其解,那样帅的男人,为何一个个见了鬼似的。
想着豫王的样子,她的心忽然又狂跳起来,脸忽然红了,真是,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讨厌!
她羞涩一笑蹦蹦跳跳的走进了内院。
迟未寒驾着马飞快的回到宫内,就连入宫也未曾下马,本应该收到消息便要回宫的,但心里惦记着她,只得回头去找她,心里有着牵挂什么也做不了。
好不容易神把她还了回来,竟比之前还害怕失去。
他一路狂奔到了殿前,大臣们早就在殿内吵得不可开交了,有些如临大敌有些不以为然,皇上坐在殿上一脸无奈,见迟未寒走了进来忙道:“迟爱卿,你意下如何?”
迟未寒一路上早把今天的事想了个清楚,他了解豫王的为人,今日一人前来确实是为了祭祀,但也不完全如此。
他行礼道:“豫王回城祭祀是尽他皇子的孝道,臣认为非但不能拦还必须以理相待。”
“迟大人,你这话莫不是怕了那叛国之人?他还有何脸面回过祭祀?他已经起兵就已经不是先帝的儿子了。”
“是不是先帝的儿子都不是我与何大人说了算,是血缘说了算,就算我们百般阻拦也改不了他是百家人的事实,而且何大人真的相信他是孤身前往?若是我们把他拦下抓住恐怕会有成千上万的人等着这一刻攻城。”迟未寒眼光一闪,何大人马上闭上了嘴。
“臣附议。豫王来祭祀,那便让他祭祀,完了便把他送走就是,只要他好端端来好端端走,南都有什么理由发兵?若豫王是不顾悠悠众口的人那我们早就兵刃相向了,就是因为豫王他要得天下而且还得顺理成章的得天下,所以才一直与我们对峙,这时若我们把他扣下,那便是他们的理由。”一位大人站出来道。
“豫王早不是一年之前的豫王了。”迟未寒道。
皇上摸着额头:“那朕该如何?”
“祭祀便好。”迟未寒眼光沉了下来。
青墨刚刚已经来信,豫王有上万人马驻扎在弈都十里地外,已经这么近,宫中竟无半点消息,看来不止是宫内,就连这大殿之上,那军营之中都已经是豫王的人。
“既如此,那便这样吧。”皇上起身匆匆走了进去。
迟未寒也准备离开,却被包大人一把拉住悄声道:“如今的朝堂,皇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刚刚看上去都是为了高齐好,但每个人各有打算,想必豫王的兵已经到了城外,我们却一无所知,可悲可叹。”
迟未寒看着包大人黝黑的面庞,他一直很欣赏包大人的大公无私与正直忠诚,他们两个都属于不善言辞的人,朝堂之上也无过多交集,但两个人却总是很默契的站在一边。
“不知道康大人怎样。”包大人忽然有些感伤。
“朝廷交涉过很多次,但对方始终不愿意交换人质,我们手上的人质分量确实不也不如师父。”迟未寒道,他的拳头握了起来,每每一想到康誉都会责怪自己的无能。
包大人拍拍迟未寒的肩膀:“这几天很难熬。”
迟未寒轻笑:“风雨欲来风满楼。”
皇上与皇后走到皇陵前有些退怯,皇后一把拉过他:“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该面对的须要面对,臣妾是女子不能进入,碰到豫王千万不要露怯,迟大人与全海都会陪你进去,他只是一个人,皇上不需害怕。”
“那…………他比朕武艺更高。”
“再高也比不过迟大人和大内侍卫,只要他有一丝动作,他便是弑君而被杀。”皇后替皇上整理了一下龙袍:“去吧,臣妾在门外等皇上。”
皇上还是有些犹豫但这事确实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他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走了进去,皇后挺立着身躯,端庄坚定的看着皇上走进了大门。
她是一国的皇后,坐上这个位置是她迟未央一辈子的心愿,所以,再苦再累再难她依然会守着会争着。
皇上走在前,迟未寒与全海伴随在后,皇上看见百?墨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进退两难。
百?墨听到声音回过头,打量了一眼皇上行礼道:“皇兄也来了?一年多未见别来无恙?”
皇上忙道:“六弟。”
说着上前给先帝上了一炷香,认真的叩拜着,百?墨斜睨着他,面上含笑:“不知道先帝在九泉之下知道如今的情况作何感想?”
皇上站起看着豫王:“六弟,朕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也知道朕坐上这个位置也并不是自愿,父皇把位置传给朕这是皇命,你再有不甘也不应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逆不道?”百墨轻笑了一声:“本王若是就是要大逆不道你又能怎样?即既然是不甘愿那还回来便是。”
说着望皇上这边走了两步,皇上吓得往后退着,迟未寒上前挡在了皇上的前面。
“放肆,居然在皇陵口出狂妄之言,豫王切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全海喝道。
豫王看了一眼全海又看着迟未寒,眼里的冰更寒冷了:“迟大人,我们还有一笔账要算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本王会连本加利的替她讨回来,说起这个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一年前你入狱,受尽酷刑,整个迟家差点蒙冤,若是你身后的这个人但凡信任你多一点你们迟家又怎会受这些苦,伴君如伴虎,何况这只虎还只是蒙着虎皮的猫,忠心是没错但愚忠便是蠢。”
迟未寒顶着他的目光,不发一言,但眼里的寒气更甚:“若豫王礼毕那臣便送豫王出城。”
豫王“嘁”了一声:“不劳迟大人,弈都本王许久没有来当然要多玩几天,放心,本王自然会安排。”
他的目光越过迟未寒看着皇上:“三哥,兄友弟恭既然已经做不到了,那边剑拔弩张也不错。”
说完,他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