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星,禹飞单方面制裁杀死皓月狼族的消息,在诸多大势力的运作下,彻底发酵。
天枢城,军事重镇,也是七大行星级阵法阵脚之一,防御工事比之天璇城更加牢固,此刻大量的人群正围在一个雕像前,那雕像立了一个青年,白衣黑边的侠客服,以剑指天,看神态似是在高呼着什么。再看下方的介绍文字,正是禹飞来到飘渺星后所经历过的事情及说过的话。
围在个雕像前的人群,举着刻有禹飞二字的牌子,只是那牌子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叉叉,所有的人都在叫嚣着、怒吼着,在一阵欢呼声后,禹飞的雕像被一根绳子拉扯,轰然倒塌,砸在地上碎裂成片。
随后冲出一群年轻人,高举头颅示众,其余部位则被疯狂踩踏。
人群见此欢呼声如雷动山崩,不停的鼓掌庆贺。
这一幕不仅仅是在天枢城发生,而是在全球各地上演,此前为禹飞立下的无数雕像,此刻全部推倒、倾塌、踩踏。
垃圾桶里塞满了曾经用来宣传禹飞的杂志、书刊,臭水沟里时而可以看见禹飞那张曾经鼓舞人心的笑脸,大量的画像被用来铺路,供人踩踏,与禹飞相关的周边产品也尽数被下架,那些已经卖出的则被人们蓄意毁坏,甚至当中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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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银幕上,与禹飞有关的所有的广告也都被撤下,市面上甚至还出现了许多种用来扎针诅咒的巫毒娃娃,一经上市便一路脱销,各地政府对这种诅咒娃娃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以处理。
在大街上,全球各地几乎所有城市每天都有大量愤怒的人群上街游行,高举杀死禹飞的牌子,嚷嚷着处决这个战争罪犯,以平息皓月狼族的愤怒。
不仅如此,民间的请愿活动也在各大势力的暗中组织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数以亿计的人签名请愿要求处决禹飞,仅此一条就将庇护禹飞的森罗院,推向了水深火热当中。
燕开更是感觉每天都被油锅煎炸,压力不仅仅是来自民间的愤怒,更多的是各大势力的施压,还有来自水蓉、仙韵、安和三星的催逼。
作为命运共同体的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在危难时刻去得罪皓月狼族,若是牺牲一个禹飞能换来皓月狼族的和平,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哪怕希望很小,也应该立刻处死禹飞,缓解当前局势。
而燕开这边虽说也据理力争,但收效甚微,因为从理性出发,处决禹飞确实是当下最好的措施,之所以强保,更多的还是出于感性。如此一来,说理站不住,哪怕他燕开有八张嘴,也辩解不过。
谁能想到,前几日还被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被奉为救世主的禹飞,转眼间竟沦为万人唾骂的战争罪犯,从神坛跌落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禹飞被全民唾骂,瞾盟自然也逃不掉,所有的委托都被终止,正在执行任务的瞾盟成员则被中断任务,然后驱逐。无数的人群围在森罗院外要求交出瞾盟管理,将他们一并送入天牢,接受审判。
瞾盟总部内傅左等人忙的昼夜无休,但诛杀皓月狼族,让人族面临灭亡危机,这份罪责太大了,也太容易做文章了,想扭转民心难如登天!
就算是那些受过禹飞恩惠或被禹飞拯救过的人,此刻也绝大部分陷入沉默,他们实在无力为偶像辩解,毕竟为人类招来更大的敌人,是不争的事实。
那极少数为禹飞辩解的声音也迅速被愤怒的人群唾骂淹没,很难掀起一丝浪花。
这些天,全球除了禹飞,好像已经没有别的事了,政治、经济、文化、甚至是战争,都很难吸引人群的注意力和关注度,唯有与禹飞有关,或与瞾盟相关的消息,才会被各大平台加量推送,并引来无数的点赞和关注。
这也使得大量的自媒体甚至是官方媒体,都竭力报道与禹飞相关事件的进度;个别自媒体甚至编撰虚假消息,或对小道消息大加渲染,竭尽所能的抹黑禹飞及瞾盟,以此博取关注,吸引粉丝,这也催动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朦胧的月色下,傅左望着远处城市的霓虹,绚烂依旧,可是如今没有一盏是为瞾盟而亮,他叹了口气,“处决禹飞的声音已经形成大势,如历史潮流一般不可逆转,不管我和森罗院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违背潮流。”
“瞾盟危矣,禹飞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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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蔡云娇这边出了奚家大院,对弓涞和魏隆二人道:“将该带上的都带上,傍晚时分返回瞾盟临时总部。”
弓涞问道:“这么急?上水镇民众还没安顿好,我们突然走会不会发生变故?”
采芸娇回道:“发生变故了,我就再回来喝杯茶,现在得赶回去,禹飞斩杀皓月狼族之人已经在民间发酵了,民怒几乎要掀翻瞾盟这艘船,虽然傅左和森罗院都在极力平息扭转,但无奈所有大势力都在针对瞾盟,加上这次借口又好,形势急剧恶化,傅左那边撑不住了。”
“具体情况我还要回去和他们接洽一下,但是目前瞾盟两万余人,竟有七成的人申请退盟,傅左在极力挽留中。”
弓涞讶然道:“七成!就算有一万人是最近几个月招的,那顶破天应该也是五成,这七成申请退盟也太高了!”
采芸娇笑道:“七成还是因为事情才刚刚发酵,随着形势的进一步恶化,恐怕还会更多呢。”
弓涞无语:“这你还笑得出来,如果退盟人数继续增加,我瞾盟就名存实亡了。”
采芸娇依旧挂着笑意:“常言福祸相依,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件好事呢?我和傅左态度就不一样,他要极力挽留,那是因为盘子越大,他所能操作的空间越大,所能赚的钱也越多。”
“但是在我眼里,九个孬兵不如一个精兵,咱又不是要聚拢一群乌合之众,这些墙头草留他们干嘛?想倚仗他们去征战宇宙?开玩笑,就是搭台唱戏都嫌他们拳脚功夫不好。”
“若不是怕影
响飞哥往后的谋划,我甚至想给他们发笔路费,退盟七成都嫌少了。”
弓涞尬笑一声道:“那你这急急忙忙的赶回去,根本不是为了解决瞾盟七成人员退盟的事,而是促成啊...”
见采芸娇点了点头,弓涞无奈笑道:“若是傅左知道他喊你回去帮忙稳定大局,结果却是火上浇油,不知道会不会肠子都悔青。”
采芸娇露出一抹坏笑:“那只能怪他自己,对于我的人物模型搭建的不够完善,对我不够了解,以为我会最大程度遵循禹飞一贯的方针政策呢。”
“然而我在阴灵地界长大,又是鬼王的徒弟,从小就处在权利中心,可以说,在权谋斗争和狠辣果决方面,飞哥是不如我的,至少现在不如。”
“让联盟向成员妥协,并请求他们留下来,天方夜谭!放在阴灵地界,这群人会被杀光!现在根据赵盟的规矩,就算不杀,那也绝不可能卑微的挽留,不然以后盟主及一众核心管理的威严,将被大大削弱。这对一个本就松散的联盟而言,是一个致命的祸根,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埋下这颗种子。”
弓涞点头沉思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有时候听你们说话,往左说是理,往右说也是理,反倒弄不清左和右哪边才是正确的方向了。”
“听你说的在理,但是这道理难道傅先生他不知道吗?我觉得他应该知道的,可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和你相反的道路呢?”
采芸娇看了弓涞一眼,想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左边是路,右边也是路,路虽然不同,但并不能说这条路就是错的,因为他们只是抵达的终点不一样而已。”
“傅左要的是人,要的是威望,是想将瞾盟这个盘子做大,如此一来,就能摄取到更多的利益,利益更多了,其他的问题就可以慢慢解决。”
“他和我只是道路不同,手段不一样罢了,但目的都是为了瞾盟,并无对错之分,只是选哪一条路存在差异。”
“若是飞哥在,那就由飞哥来决定;飞哥不在授权给我,那就由我来决定;若是没有我,那就是由傅左来决定。我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只是很可惜,飞哥走前委托的是我,而我也坚持己见,若是错了,后果一力承担便是。”
当晚,采芸娇带着瞾盟成员连夜返回位于森罗院的瞾盟临时总部,随后召集了傅左和费子墨等管理人员,彭古、吕振、司城等一众老牌心腹也被采芸娇喊了过来议事。
傅左不满道:“你怎么可以同意那些带去地方的官员退出瞾盟呢,他们都是经过精心培养的,耗费了瞾盟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是我们瞾盟重要的一步棋,现在他们有六成都退出了,近乎将计划给腰斩了!禹飞回来问及,如何交代?”
采芸娇强硬道:“精心培养的,大难临头时,居然扭头就跑,这种人留着干嘛?迟早坏了一锅粥,走的好!”
“计划腰斩了,甚至死了都可以重来,但是精神和灵魂绝不能在困境面前改弦更长,守不住初心的瞾盟是走不远的!”
“不仅那些新培养的地方官员,还有那些正在申请退出瞾盟的,都放他们走!我们盟主持的是正义之剑,日后必然与各大势力产生剧烈冲突,那这条路就注定充满坎坷。”
“眼前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往后肯定还会经历更大的风浪,难道每一次危难来临?我们都要去奢求他们留下吗?”
“大浪淘沙也淘金,我们留金就可以了。凡人的一生都做不到一帆风顺,都要经历起起伏伏,何况是一个遭人记恨的联盟,长期在风雨里飘摇才是我们该习惯的生活。”
“而且飞哥不是那种冲动无脑之人,在动手之前,必然能预料到如今的局面,是卑微的留人,还是火炼真金,我想飞哥选的一定是后者。”
一众人在几经讨论,一番争吵过后,终归还是手握权柄的采芸娇获得胜利,让发展迅猛的瞾盟来了一个急刹车。
翌日,一则重大消息传开,瞾盟一天之内清退成员七成之多,瞬间成为热搜顶流,在缥缈星掀起不小的动静。
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是这欢喜的一方,远远胜过愁容一方。
采芸娇看着卷宗,对傅左道:“这些被扒出黑历史的瞾盟成员,好好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大势力在背后操纵,我记得每个人申请瞾盟,都经过你这里细细的盘查,怎么会漏了这些,放他们进来了?”
傅左尴尬的回道:“确实都经过筛选,我可以保证,他们此前肯定没有这些黑料,应该是大势力临时做上去的,一时间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是现在的局势,民众都愿意相信是真,他们利用的是民心做局。”
采芸娇点头:“这些人全部记下,然后暗地调查他们背后的势力,调查清楚后,这些人一个不留,派人杀光!钱不是这么好拿的,尤其是踩着我瞾盟拿钱。至于背后的势力,等飞哥回来,告诉他让他处理,现在不是时候。”
森罗院,燕开看着院外混乱的人群,摇了摇头,问平社道:“一个种族想要强大,需要什么?”
平社想了一下回道:“需要很多,领土、人口、科技,资源,强大工业能力、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运转正常的国家机器和有力的监督机制,还有文化和精神,以及必要的牺牲和英雄等等。”
燕开又问道:“那最核心,最根本的呢?”
平社当即回道:“文化和精神,这是塑造一个种族信仰和灵魂的所在。”
燕开转身向天院踏空而去,示意平社跟上,“不用看了,没得意义,哪怕喉咙喊破,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民众是缺乏人性和理智的。”
“确实啊,一个民族想要真正的强大,首先就让文化上和心理上变的强大,这才是强大的根本。而缥缈星的人族,不,是巨云星系的人族,恰恰缺乏的就是根本,没有足够的信仰,也没有强大的灵魂。”
“退一万步说,那皓月狼族死亡的消息,即使通过星宫的星际传讯,也要个把星期才抵达皓月星。然后他们得商量对策,如何对付我等,又受限于巨神族立下的规矩,这一过程定然不顺畅。想要将策略定下来,并派人来巨云星系执行,至少也是两个月后的事,如果手段复杂点,那就是半年后的事。”
“可是,事情才过去三天,敌人连死亡通知都没收到,我们这边就全球暴乱,简直卑微到了骨子里啊!”
“这要是皓月狼族发一封威胁的信件,那岂不是要吓的集体自杀?”
“说实在的,咱们的首要敌人还是百兽星系,这一对象是没有改变的,不管他皓月狼族如何愤怒,也不敢违背巨神族定下的规矩,咱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思考对策。”
“但直到现在为止,从民众到修士,能想到的只有一条,就是如何平息皓月狼族的愤怒,根本不敢去想象如何应对。”
“我闻剑客们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的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是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这就是亮剑精神。这是何等的凛然,何等的决绝,何等的快意,何等的气魄!”
“我巨云星系人族差的就是这个啊,不仅不敢亮剑,甚至连想法都不敢生出来,敌人都没正眼瞧上你一眼,就弃剑投降了,简直荒唐!”
“一个没有信仰,没有精神,没有灵魂的种族,怎么可能走向强大,那皓月狼族瞧不起我们,侮辱我们,是理所当然的。”
平社跟在身后,长吁一口气,对此他是无能为力的。
回到天院,燕开驻足看向天牢峰,继续说道:“现在他们口口声声嚷嚷着要我们交出禹飞,可曾记得禹飞在末日危机中救过他们?”
平社回道:“想必是忘了。”
燕开摇头:“不,他们记得,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选择性假意忘记,并默契的不提及这茬,这就是人性的自私之处啊。”
“前些日子,禹飞在废墟城市,血染征袍,一敌五千,唤起全民生的希望和战斗意志,全世界都在捧他,就差奉他为至高神明了;而眼下,为了活命,将禹飞踩入脚底的还是他们。”
平社无奈道:“要求人性不忘恩负义,就像请求狼吃素。当你不再为他们做事,他们就会把你对他们的好忘的一干二净,并且产生新的仇恨。”
燕开无奈点头,对着天牢峰自语道:“如果不能让巨云星系的人族拥有灵魂,那这里的人族,永远都走不出巨云星系,永远只是低贱的肉食罢了,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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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峰,一条巨大的火龙盘旋在空中,朝着天牢峰喷出横跨万米之宽的火焰旋涡,熊熊烈焰呼啸而下。下一刻,黑色的岩石山峰温度急剧升高,变得一片通红,像一座红色晶体耸立在天地间。
禹飞全身的皮肤像山体一样变得通红,五脏六腑也跟着被灼烧,感觉随时会融化,这是真正的烈火炼狱,把人当金子一般熔炼。
很快,天牢峰各处,再次响起囚徒们痛苦的嘶吼和叫骂。
一个时辰后,烈焰退去,高温消散,又迎来半个钟头的休息时间。
禹飞笑着问向那头发凌乱的中年人道:“前辈,这丁前辈是经常下来,让你骂一顿,再骂你一顿,然后走吗?”
那中年人不耐烦的看向禹飞,他已经不记得这年轻人第多少次问出这句话了,此前一次都没理会,这次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丁老儿,让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更不要理我,你都忘了?”
禹飞笑着点头道:“忘了,完全不记得他有说过这句话。”
中年人瞳孔微张,多瞧了几眼禹飞,这年轻人有点意思,明知道这丁老儿对这里看的一清二楚,还这般说话,不怕被穿小鞋啊,想了一下回道:“极少,几十年甚至百来年才来和我对骂一次,你一直问这个干吗?”
禹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是别有用意,看向那中年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对等的,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如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那中年人想了一下,道了声好。
禹飞笑着回道:“既然他极少下来骂你,却偏偏在我过来时,刻意骂你一顿,很明显,是想让我对你产生好奇,不然没必要多此一举,还故意激将;其次燕院长若是不想让我了解你,只需要把我关在别处就好,刻意‘插’...关在这里,肯定也是因为你。问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下心中猜想。”
中年人不满的哼了一声,头撇过去,不再言语。
禹飞淡然一笑,这定然又是嫌自己心计多了...
当下也不追问,和他一样闭目休息,现在明白为什么初见他时,他正在低眠,恐怕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抓住这消停的半小时,好好恢复一点精神状态,不然迟早被这种折磨逼疯,失去理智。
又一个小时后,禹飞甩了甩头,将强忍痛苦产生的冷汗都挥去,向那中年人问道:“前辈可是欠我一个承诺,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中年人没有看禹飞,只是说道:“我做人言而有信,你问吧,能说的我会说。”
禹飞好奇的问道:“晚辈禹飞,敢问前辈大名?”
那中年人疑惑的看了眼禹飞,反问道:“难得有次提问机会,你就问这?”
禹飞点头笑道:“交朋友当然得先报名字,哪有上来就交心的?”
中年人不置可否,回道:“李皋言。”
说完特意观察了下禹飞,发现年轻人只是微笑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并没有继续追问,心中生出一丝好感,他倒是很守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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