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珏当即回过身来，稍稍俯下身子，四目相对，“你似乎对什么抱有期待，嗯？”
说着，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到沈君珏脸上。
沈君珏僵硬地摇摇头，“没，没有……”
是她想多了，想岔了。
顾亦珏抬手揉了揉沈君珏的脑袋，竟有几分慈爱的意味。
两人收拾好东西，便出门了，他们身上的现钱不多，得拿着飞钱去柜坊换些现钱出来。
他们带的飞钱数额不少，都塞在行李之中，昨夜王五都摸到了，但没摸走，只是摸走了放在飞钱旁边的铜钱。
换好现钱，两人从柜坊出来，转过一条长街，两人察觉到气氛有些许不对。
宝马香车路中过，敝衣褴褛街边卧。
沈君珏皱了皱眉，“还真如杨县令所说，兰城富的极富，贫的极贫。”
衣着光鲜的两人走在路上，一道道目光死死盯在他们身上，这条街转过去便是柜坊，或许这些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缺乏什么，就对什么最敏感。
顾亦珏搂过沈君珏，将她护在怀中，“别去看，光天化日他们不敢动手。”
这里是长街，就算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行动，若是待会走进小巷子就不一定了。
买齐用品，两人照着杨修所说，找来一位向导，毕竟他们对这里的路不熟，更何况是进山，有些东西，地图不好标示出来。
向导听闻两人要去兰屿山游玩，很是惊讶，“二位当真是去兰屿山游玩，没开玩笑？”
这般惊讶的语气，比杨修当时还要夸张三分。
沈君珏与顾亦珏对视一眼，怎么当地人都对去兰屿山游玩感到如此惊讶。
“这兰屿山有何不妥吗？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地，听闻有座兰屿山便想去看看，下了山之后就直接去徽州。”沈君珏还是这番说辞，“兰屿山，不能去吗？”
向导摇头，“倒也不是，这兰屿山光秃秃的，周围实在没甚风景可看，二位要是说进山做事倒也寻常，这进山赏景游玩还是头一回听说。”
进山做事？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有人知道兰屿山的秘密。
沈君珏笑了笑，装作满不在乎，“你方才说兰屿山光秃秃的，能有什么活干啊，我不信。”
说着，沈君珏一连摇着脑袋，面上浮现些许不屑。
这让向导有些恼火，想与她争辩，欲言又止，“罢了罢了，你们是外乡人，这些活计与你们无关，不知道也不打紧，都是当地穷人谋生活的手段，你方才说你们要去兰屿山，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但是天黑之前得下来。”
向导就算不乐意，还是妥协了，毕竟沈君珏给的带路费不低。
三人又雇了辆车，朝兰屿山进发。
兰屿山三面环水，要进山，只有从兰城来的这一条路，到了山脚下，马车无法再继续走，三人下来不行登山。
这座山不难爬，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顾亦珏一眼就看到那夜他们上岸的地方，抬手指过去，“那边的河滩很是平坦，我们想过去看看。”
向导只是飞速瞥一眼，摇头，“不行，你别看那片河滩离得近，其实下面根本没有路过去，不然谁不爱在那里钓鱼，二位公子不要小巧兰屿山的地形，除了上山这条路，其他地方都走不了。”
说着，他自顾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边看不到山脚的河滩。
顾亦珏和沈君珏对视一眼，趁着向导转身之际，顾亦珏在这里留下一个标记。
“我刚刚看那处河滩，是不是底下是个溶洞呀，那种从这边进去，这里出来的溶洞。”沈君珏故意又提一遍，“兰屿山有意思的地方挺多的，怎么就不能来赏景游玩了。”
向导听沈君珏这么说，只以为她不懂这里的风土，稍稍抬了音调，倒也认真解释，“这位公子说笑呢，北虞没有溶洞，你说的那种在南朝才有，当地人不喜来兰屿山游玩赏景，也是这几年兰城人约定俗成的，没什么缘由。”
一连说了一大堆，沈君珏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这几年的约定俗成。
又是近几年的改变，还说什么约定俗成，可能就是无水山庄涉足后，给这里的百姓洗脑了。
这无水山庄，手段真是一流。
“那你们之前不也经常来，瞧你们这般神秘的模样，我还以为这里藏着什么神兽呢，不过如此。”沈君珏接着话头说下去，言语中明里暗里有些不屑。
傲慢的语气，着实让向导有些恼火，毕竟是自己的家乡，自己怎么说她不好都行，但外地人没资格说道。
正欲反驳，一行人到了山顶，向导抬手一指，“山顶到了，你看吧，你看这条兰溪蜿蜒而来，远处树林苍翠欲滴，这般景色，如果不是找当地向导带你们到山顶来，轻易看不到，方才来的路上你们也看到，小岔小道不断，若是走错了路，可能就回不来了。”
向导稍稍昂起下巴，将心中不满化为言语中的打压和轻蔑。
沈君珏没搭理她，环视一圈周围的情形，根据河流的走向确定了那夜的方位以及周围地形，顾亦珏绕着崖边看了一圈，发现山脚下有两处河滩。
顾亦珏收回视线，“从远处看，这座兰屿山挺高大的，没曾想登顶之后，觉得不过如此嘛。”
“早跟你们说了，兰屿山没甚可看的，江州地区多山陵，就这种小山包，兰屿山都是岩石堆砌起来的，能有这般雄伟已经很出色啦，以前……”向导忽地刹住，摆了摆手，“二位公子也是一路游玩过来的，还没在江州见过这般体量的山吧。”
最后一句话中，隐隐有些自豪。
顾亦珏“嗯”了一声，再不作他言。
两人又在兰屿山中转了好一阵子，确如当地人所言，兰屿山光秃秃的，大部分地方可以看到山脚的溪流，有些地方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河滩。
只不过看不到山下是否还有其他洞口。
耗到差不多快天黑，见两人还不打算下山，向导催促起来，“二位，之前说好的，天黑之前得下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