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许白为清浅诊了脉,便哄他入睡。
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许白必须立刻带着清浅进宫,拿到那味秘药,否则,清浅和腹中胎儿的性命都会遇到危险。
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作为一名父亲是什么样子,可现在的许白已经感到了身上的责任。
那个孩子..还有清浅,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安安心心的活下去。
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没有人能够阻止。
等到清浅熟睡,许白便重新穿好了长衫。
他必须提前部署好一切,如此,之后的事情才能够不出半分差错。
只是,陪在清浅身边,看他安稳熟睡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了。
还是那间宽敞的密室,许白的面色冷静而沉郁,他端坐在密室中央的雕花木椅上,等待着易寒时的回复。
“主人。”
易寒时身后,还跪了几个手下,他们都蒙着面似乎身份十分神秘。
许白微闭着眼睛,手中仍然把玩着那块作为信物的玉佩。
“说吧。”
“朱家此时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角落里,一个单膝跪地的蒙面男子答道。
“京城各大势力,除了官面上的例如皇室宗亲,其余的各皇商、帮派和地下组织都展开了对朱家的围攻,试图逼他们交出皇子。昨日,朱少寒从刺鸟逃了回来,还带回了赵允熏,称愿与朱家合作。”
“朱家不足为虑。”许白平静的答道。
“安王府…”
一个手下正欲报告,许白却举起手,打断了他。
“报摄政王府。”
“是,”另一名手下答道,“摄政王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果然,”许白冷然一笑,“还真是沉得住气啊。是在等别人先出手吗?”
“主人,”易寒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许白,“西景国皇宫那边,似乎有些异动。”
“我知道了。”
许白面色如常。
西景国皇宫…那个地反个,自己也曾一度熟悉。
只是,不知是谁,背弃誓言,追名逐利。
“寒时,和宫中联络好了么?”
“太后近日身体不适,宫中御医无能,便在民间搜罗奇人异士,主人您刚好可以大夫的身份入宫为太好诊病。那时,夫人的药自然也不难拿到。”
许白点头。
以什么身份进宫倒不是要紧的,关键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宫中长居下去。
大夫的身份,只是为了能让清浅安静的治病而掩人耳目的罢了。
清晨,清浅尚未苏醒,便被许白叫了起来。
“相公。”
睡眼惺忪的样子,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
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还有些稚嫩的脸蛋,那上面有阳光温柔的痕迹。
“快些起来,我们要进宫去。”
望着许白的脸,清浅的心中一惊。
进宫去…难道,是要送宋漪进宫了吗?
若是宋漪真的恢复了皇子的身份,那他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到那时,许白..他会不会…
“在想什么?”
如同被戳穿了心事似的,清浅显得有些窘迫。
“宋漪,他..他和我们一同去吗?”
许白摇了摇头,清浅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只要许白的身边只有自己,清浅便是如何也是高兴的。若是如愿顺利的生下宝宝,清浅的就心满意足了。
许白命婆子侍婢帮着清浅穿好衣衫,又打点了些行李,便携着清浅走进院子,那里易寒时早已带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备好了马车。
“许白!!”
许白刚要扶清浅上车,宋漪便从一旁冲了出来。
虽然是在同一府上,但易寒时给宋漪安排的皆是些下贱的活儿,因此,许白也有几日没见宋漪了。
他穿着粗布麻衣,人也清瘦了许白。虽还是那副俊秀的面容,但眼里的灵气却失了不少。
“你..你是要进宫是不是?”
宋漪不顾身份的站在许白面前,大声的责问。
“是。”
许白面色如常,但眼里却早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清浅的时间,不是这种人能够耽误的。
“那为什么不带我?许白,我才是皇子啊!!难道你都忘了吗?”
许白冷冷的看了看宋漪,没有说话。
“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子么?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易寒时挡住想要去抓许白衣袖的宋漪,语气里透着轻视和冷酷。
平稳的扶着清浅上了车,并且细心的给他的腿上盖上了一条毛绒小毯儿。
“相公,”清浅怯懦的看着许白平静到有些可怕的侧脸,“宋漪是皇子的身份,我们真的可以不带他就进宫吗?你..你不必考虑我…”
马车已经开始缓慢的前行了,表明易寒时已经处理好了宋漪。
许白微微闭了双眼。
有些事情,说给清浅听,就如同将一捧墨汁倒入一泓清泉里。
许白不愿做,也不愿清浅变成如世人一般肮脏的样子。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清浅有些委屈,却也没再说什么。
宋漪不跟着来,自己自然是高兴地,又何苦为了这件事平白惹得他扫了兴。
行了几个时辰,便到了天宏国皇城。
为太后诊病的大夫,自然是无人敢阻。
鹤宁宫,辰寰殿。
内侍总管早已准备好,安排了清浅易寒时等人,便迎了许白去看望太后。
“太后等您许久啦,”内侍总管道,“太后他老人家今日茶饭不思,许大夫,您一定要治好他老人家的病啊。”
“在下自当尽力。”
“太后,许大夫到了。”
“嗯”了一声,便见一名美艳绝伦的中年妇人款款走来,虽是太后,但年岁尚轻,正是风韵犹存的大好年岁。
“草民许白拜见太后。”
旁人面前,繁文缛节自是不能省却。
“好了,你们都去殿外守候,只留许大夫一人。”
内侍婢女们应声退却,关好了殿门。
许白起身,微微一笑:“许久不见,过得还好么?”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背向许白:“如今你我皆是为利益合谋,昔日情分早已散却,又何必说着客套话?”
许白面色如常。
“你我本就没有什么情分。”
“呵,是啊,”太后的笑容里满是克制,“如今摄政王弄权,你倒是快想个办法对付他,若是再晚了几日,恐怕连我这个太后也要被软禁起来。”
“太后放心,这件事情我自由安排。只要你我二人里应外合,到最后,便共掌天下。不过,我今日以民间医者的身份来,却是想像太后借一味药。”
“哦?”太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许白,“有什么药是你许慕白搞不到的?”
“凤凰翎。”
太后的表情慢慢冷却,最终化成了惊讶。
“我内子,他必须要这服药。”
太后冷笑:“你许慕白,竟还会有关怀别人的时候?”
“一个人总是有心的,只不过,要对特定的人才能显现。”
“好,”太后笑笑,“不过是一味药罢了,不过,摄政王的事情还请你尽快部署。我得到密报,他已经准备散步消息说根本就没有皇子的存在,到那时,对我们非常的不利。”
许白笑。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许白辞别太后,便随着太后宫中的内侍总管王公公去太医院取药。作为替太后看病的大夫,许白的身份自然不会受到任何怀疑。
终于拿到凤凰翎,许白的心绪却有些复杂。
什么时候,自己对一个人会如此上心。
若是清浅的恢复了记忆,若是自己的过去都暴露在他面前…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让许白早已经习惯了只享受当下的生活。
享受着操纵一切的快感,在这个局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许白的掌控之中,而许白,便是这个操纵着所有提线木偶的最高神明。
可清浅,确实唯一的意外…
定下心神,亲自配好了药房,细细熬制,然后将药汤亲自端到清浅的面前。
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
清浅比当初刚来时的样子,健康了许多,也开朗了许多。
“相公?”
正在小憩的清浅睁开眼,望着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的许白,有些疑惑。
“哦,”许白难得的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把这个喝了。”
“这是…”
那药汤苦涩中夹杂着刺鼻的气味,让清浅有些吃不消。
“喝了,便会顺利的生下宝宝。”
清浅望着许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许白点头。
“咕咚”几声,清浅便一口气把那难喝的苦药汤子都灌进了口中,然后接过许白递来的蜜饯,这才缓过来。
“也不用那么急。”
有些心疼的抚摸着眼前人的发,许白的心说不上快乐还是忧虑。
“药都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的啊。”
“真的那么想要这个孩子么?”
生下来,便是牵挂是拖累,而且,还要让这个新生的生命和他们一起面对无数未知的风险。
许白,突然对自己所做的决定有了怀疑。
“相公…”
看到清浅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许白再一次说服了自己。
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愿看到这个为了自己甘愿付出生命的孩子伤心和难过,所以,许白会拼了权力去保护他和自己尚未降生的孩子。
这未来,谁又说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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