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林,乱葬林,树荫蔽日,乌鸦成群。
许白半是慌张,半是摸索着前行。
突然眼前一条小径,再往前去,却是危险断崖。
“嗯?”许白小心将头探出,想看看前方是否有路。
可是,就在许白细心检查时,突然,只觉腰间一痛,整个人往山崖下摔去。
“啊啊啊……”许白拼命大叫,好在脚背勾住了一根粗籐,不至于摔下山崖落了个粉身碎骨。
“说,为什么跟踪我到这!”一个男人从树影下走出。
黑瘦的身体,像是受了伤。
“救命啊,我没有跟踪谁啊,只是帮宋漪来找他叔叔。”许白一脸慌张,扭动着身体好像真的很怕。
“宋漪?”男人听到这名字,脸色立刻晦暗。
却不知为何,竟然将许白救起。
“是啊,宋漪在家等他叔叔,我见他饿得不行,才接回家里,托赵捕快打听他的消息,可不想说是煤窑塌了,这让我怎么和宋漪交待,哎。”
许白一脸后怕,但依旧用颤抖的声音将事情讲个清楚。
那男人一听,脸色更加奇怪,许白将头一转,那人果真是宋雨来。
“啊,你这男人,没死还不回家,你可知道宋漪有多担心?”
愤怒万分,许白难得发火。
抓住宋雨来的衣襟,丝毫没发现对方眼中的杀气。
宋雨来不言不语,但肩上的伤口却渗出血液。
“嗯?你受伤了?该死的,我送你去医馆。你好歹给我挺着,如若不然,我怎么把你完整交给小漪。”
一声亲密的称呼,让宋雨来神情更加紧张。
他一把推开许白,眉头紧皱。
“你是太平茶馆老板许白。”宋雨来声音嘶哑,像是带着一股怒气。
“是啊,你快和我走,你还想让小漪等多久?”许白继续说道,那声音,似催促,更似邀功。
“你……”被许白抓住了手,站在身后的宋雨来却突然眼露凶光。
一把匕首从另一只袖口中露出,而许白却恍然未觉。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待这么多天,但你知道宋漪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他看上去坚强无比,但夜夜暗自哭泣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许白的声音责备万分,他根本发觉危险。
听到这,宋雨来却是心头一软。
宋漪,这孩子真的关心自己。
离开他是自己情非得已。
当初将他抱出皇宫,是为了让他远离争斗,可现在纷争再起。
为了得到天宏国仅存的那位皇子,有人不用其极,京城朱家,刺鸟纷纷出动,而隐藏在暗中的黑手却更希望……
找到皇子,杀了皇子,天宏既将大乱。
宋雨来怎么可能让这一切发生,于是趁着煤窑出事,准备先做打算。
可不想竟然遇上刺客。
在对方猜出自己身份前,宋雨时拼受伤也要杀了对方,可是,他却也无法再接回宋漪。
独自生活的他,的确艰难,不过这许老板竟然主动照顾他。
这一点,宋雨来即是愤怒,却也无奈。
但这也有一个好处,借着许白的掩护,一时之间也无人会将宋漪与皇子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宋雨来对许白的态度,竟然稍稍好转。
“许老板……”话还没说完,宋雨来突然将许白按倒在地。
几只暗箭贴着宋雨来的脸,□□土里。
“这这这……怎么回事?”许白刚想惊呼,宋雨来已经将他的嘴捂住。
一掌将许白推向树丛之下,许白好不容易爬起,只见两个黑衣人将宋雨来前后围住。
一言不发,杀招不停。
宋雨来本就受了伤,而那两人身手更是了得。
寒芒不断,鲜血四渐。
所幸宋雨来寻了一个空隙,才将其中一人斩于匕首之下。
而此时,他与另一名黑衣人都是受伤不轻。
就在对方准备逃走时,许白突然之间扑了上来,死死掐住对方的颈脖。
宋雨来如何会浪费这种时机,趁乱之间,了结对方性命。
一时之间,万般寂寥。
许白浑身颤抖,恐惧望着一身鲜血的宋雨来。
“你……你究意是什么人……”就算再傻,也能明白。
宋雨来每往前一步,许白便退后一尺。
就在宋雨来伸出手时,整个人竟然胸口一痛。
鲜血从伤口流出,而黝黑汉子的口鼻内,也溢出一丝黑血。
“对方的刀上有毒,你……你快去把宋漪到荒岭石洞来,快。”宋雨来只觉头晕耳鸣,但此时的他还不能倒下。
虽然自己不愿宋漪重回皇宫,但既然自己已经无法再保护,那不如将他托付给许白。
这男人虽然只是普通百姓,若是宋漪肯隐姓埋名,跟着许白在一起,或许,或许……
宋雨来不愿往下想。
许白慌慌张张的离开了乱葬林,好似不敢去想里面曾发生了什么。
至于林外是否还埋伏了杀手,会不会被人跟踪,许白倒是毫不在乎。
在他从新踏入市集的那一刻,却变得神色悠然。
之前的慌张不过是换得信任,若不是只身冒险,怎么会在跌落山岸时,吸引宋雨来现身。
从许白五年前来到陆镇的那刻,他就已经发现皇子一事。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如今却要利用宋雨来,从而控制宋漪去留。
所幸有人提前出手,伤了宋雨来,自己正好捡个便宜。
从宋漪来到许宅,这么多日的布局,总算快要守得云开。
想着清浅委屈模样,许白只觉有些抱歉,但或许,他还需忍耐一段时间。
回到许宅,清浅正百无聊赖。
见许白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本想说上什么,许白却暗暗握了握清浅手心。
下一刻,竟然径直走向正在训斥歌姬的宋漪房里。
“若不是她们几个私自外出,怎么会沉船淹死在湖里?”宋漪显然没发觉许白在听,他神色严厉,很是威仪。
“可是,清浅明明看到玉绵她们出事,却见死不救!本来她们不会死的!”
“清浅的名字也是你们能直呼的?再者,歌姬沉入水中,主母为何要去救?”宋漪倒不知道有这么一出,不过该立威时也不能手软,清浅年纪不大,服不了众,但也不该这群歌姬胡乱编排。
只不过这话,却让几个姑娘脸色发白。
对清浅的怨恨更加扩大。
“啊,许先生,你回来了?我叔叔呢?”宋漪突然紧张起来。
想要听到消息,却又担心叔叔已死。
许白此时脸上果然浮现一丝不忍,想说,却半天没有开口。
“到底,怎么了?”宋漪眼中已有泪水,他看着许白,那是他最后的依赖。
“你跟我走吧,不过,做好心理准备。”许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脸沉痛的带上了宋漪。
在经过清浅身侧时,许白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又要出去啊?”清浅有些不舍,目光无比留恋。
那种表情,令人心疼。
许白没有开口,只是只清浅最失落间,摸了摸少年长发。
“等我。”许白轻声说道。
一句“等我”,令清浅眼眶微红。
看着许白与宋漪离开的背影,他却捏紧了手掌。
好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像许白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