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恩看着向自己敬酒的燕石溪,一本正经地提醒道:“燕先生已经谢过我了。”
“……”燕石溪举着酒杯,停顿片刻,禁不住仰面而笑。
燕于飞翻了翻白眼,要说谁最擅长一句话把天聊死,非秦沐恩莫属。
她不满地说道:“以前谢过了,现在再谢一次,不可以吗?”
秦沐恩眨了眨眼睛,拿起酒杯,说道:“燕先生,我敬你。”
“好好好,喝酒、喝酒!”
燕石溪的涵养很好,而且,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洞察敏锐,人家对自己的回敬是不是出自善意,他很容易分辨出来。
秦沐恩和燕石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燕石溪看向秦沐恩,问道:“小秦,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秦沐恩说道:“回家。”
“回家之后呢?”
“我想,带上我父亲,搬到大城市居住,最好是南方的大城市。”
秦沐恩轻叹口气,说道:“村子里的条件太差,尤其是冬天,冰天雪地的,零下三、四十度是常态……”年轻的时候还好,可上了年岁,风湿、关节炎这些毛病,统统找上来,犯起病,那当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燕石溪点点头,说道:“搬到大城市好啊,总比在农村方便一些。”
他笑问道:“有考虑好搬到哪里住吗?”
秦沐恩先是摇摇头,而后仔细想想,说道:“我觉得明州就不错。”
燕石溪问道:“没考虑过带上你父亲来这里居住?”
秦沐恩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我担心父亲会不习惯这里。”
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他真的不认为让父亲搬到这里是个好主意。
燕石溪幽幽说道:“听起来,小秦,你是想与联盟部落撇清关系了。”
倒也不至于。
秦沐恩心里嘀咕了一声,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以过来游玩,他也是很愿意的。
燕石溪问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明白他的意思,秦沐恩说道:“在经历过许多次的生生死死后,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与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事。”
燕石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好吧,你有自己的选择,但很多时候,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改变。”
秦沐恩没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正要发问,燕石溪再次拿起酒杯,笑道:“来,小秦,我们再喝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晚,他们便住在吉豪这里。
秦沐恩的房间是一个单间,很宽敞,床铺由好几张毛皮铺垫,躺在上面,柔软舒适。
他坐在床上,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卫星电话。
这两天他太忙了,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给家里打电话,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他的心里反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一年多来父亲过得怎么样。
他甚至有些胆怯,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正当秦沐恩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秦沐恩放下电话,站起身,把房门拉开。
站在门外的是燕于飞。
秦沐恩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说着话,她推了秦沐恩一下,走进房间里。
她环视一周,说道:“你的房间怎么这么大?”
秦沐恩笑道:“我现在还是联合部落的酋长。”
燕于飞撇了撇嘴,走到床铺前,坐下来,说道:“你没有考虑过,带着你父亲,移民到美国?”
秦沐恩不解地眨眨眼睛。
燕于飞说道:“移民手续这方面,我可以帮你办妥。”
秦沐恩问道:“移民到美国,和搬到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对父亲而言,同样是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而且在美国那个地方,生活还更受限制。
似乎已经猜到秦沐恩会如此回复自己,燕于飞倒也不意外。
她说道:“那你就和你的父亲,一同搬到明州吧。”
秦沐恩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还不清楚父亲的意思。
燕于飞问道:“如果真的搬到明州,你有什么打算?
还是想开一家保安公司?”
秦沐恩笑道:“那不错。”
“真没出息。”
燕于飞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来帮我吧!”
“帮你?”
“我打算在明州开一家医药公司。”
秦沐恩问道:“你不打算回美国帮你父亲?”
燕于飞正色说道:“难道,我自己没有能力吗?”
稍顿,她说道:“这一年多来,父亲的身体还算不错,暂时并不需要我去接管公司,我也打算利用这段时间,争取在攻克癌细胞这个领域中能有所建树。”
秦沐恩说道:“我不是学医的,也不是学企业管理的,我又能帮到你什么?”
燕于飞皱着眉头说道:“打杂你总会吧?”
秦沐恩笑问道:“燕大小姐,你是希望我去你的公司里打杂?”
燕于飞垂下眼帘,说道:“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待在公司里,我……我就会觉得心安。”
一想到秦沐恩要走,要回到他在北方的家乡,要远离自己,燕于飞的心里变得空唠唠的,仿佛即将丢失一块,让她很难受。
秦沐恩看着燕于飞,沉吟片刻,说道:“我会考虑的。”
燕于飞抬起头,霸道地说道:“我不是要你考虑,是要你一定答应我!”
秦沐恩苦笑,琢磨片刻,说道:“要不要搬去明州,我还得问我父亲的意见。”
燕于飞说道:“我等你的消息。
你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吧?”
秦沐恩说道:“记住了。”
燕于飞看了他一眼,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
送走燕于飞,秦沐恩再次拿起卫星电话,这次他没有迟疑,直接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嘀嘀声,秦沐恩的心也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话筒里传出疑问道:“喂?”
“爸,是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才响起不确定的声音:“是……是沐恩吗?”
父亲熟悉的声音,让秦沐恩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禁不住哽咽出声。
不管他在外面表现出多强的能力,有多能独当一面,但是在父亲面前,他只是个孩子,一个一直受着父亲保护和庇佑的孩子。
他也会累,也会想躲进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里,而父亲,就是这个港湾。